钱逸群放下笔,收拾好的经文纸墨,先归还存续,然后前往斋堂用饭。
中午是便堂,随到随用,不讲威仪,只是一样要奉行“食不言”的规矩。钱逸群正好看到李一清,便挨着他做了,两人对视一笑,算是招呼。
等用过了斋饭,钱逸群步出斋堂,听到后面有人叫道:“师兄慢一步。”回头看去,正是李一清。
“师兄有何见教?”钱逸群回身问道。
“哦,刚吃了饭,左右无事,你我何不相伴去琼花园里看那琼花?”李一清笑道。
——这位师兄还真是自来熟。
钱逸群笑道:“小道发愿要抄完《道藏》全本,师兄还是自己去吧。”
“嘿嘿,”李一清笑道,“我却有些不好意思,还请师兄一起为我壮壮胆sè吧。”
“看个琼花也要壮胆?”钱逸群失声笑道,暗道:这位师兄得有多娇羞啊?
“哈,师兄新来,却是不知其中另有玄奥啊。”李一清上前拉住钱逸群的手,“你去了便知道了。”
钱逸群好奇心大动,想想自己也的确没见过冬rì开放的琼花,索xìng跟着一起去见识一番,也不枉在琼花观里挂单一场。
第十六章年尾
第十六章年尾
琼花观里的琼花来历久不可寻,传说颇多。
有说仙子取天界种子种出来的,也有说仙姑拿白玉种出来的,还有说是仙鹤报恩长出来的。
反正这花与皇帝无缘。
隋炀帝当rì下江南想观赏这琼花,琼花高洁,不愿被暴君玷污,赶在炀帝到来之前就凋谢了。
后来李唐、赵宋多有帝王要移栽琼花观里的琼花,却都栽不活。
“这次琼花开得真是蹊跷。”李一清领着钱逸群往琼花园走去,边走边解说道:“非但花期诡异,就连花种都变了。”
“唔?那还是琼花么?”钱逸群一奇。
“说起来,这次开的才是真琼花呢。”李一清在琼花观里挂单三年,熟知典故,当下卖弄道,“如今观里的琼花其实有两种。一种是琼花,外围有九朵小花,中间的花蕊每朵有四个花瓣。另一种是聚八仙,外围有八朵小花,中间的花蕊每朵则是五个花瓣。人们不知其中区别,混为一谈。其实琼花外阳内yīn,故而为雄花,不结子。聚八仙则是**内阳,为雌花,能结子。”
“原来是这样啊。”钱逸群深感李一清的杂学丰富,没想到一朵花竟然还有这么深的讲究。
“还有呢,”李一清说得兴起,大声道,“聚八仙花败之后,花瓣满地。琼花则是遇风而化,不会落地。”
“那你说这次开的真琼花……”
“自然与琼花又有区别。”李一清余光扫视,见周围有香客远远缀着旁听,心中得意,放慢了步子,道:“考究典籍,真琼花乃是白玉为质,所以不光是外九内四,而且还要sè泽温润,状如凝脂。反正我在琼花观三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书中所描绘的琼花,故而说它是真琼花。”
“那不过是比喻吧……”钱逸群不信。
李一清也不解释,只是遥遥一指。
前方一座八角形琼花台,其中长了一株琼花树,半绿的叶丛中绽放着一朵恍如玉雕的琼花。
钱逸群不由惊讶,竟然真有如同玉雕的琼花。再仔细看看,这琼花果然细腻得不像植物,更像是一件工艺品。若不是有琼花台相阻,他甚至忍不住想伸手触摸,看看到底是真花还是玉雕。
周围的赏花的信众香客不少,没人敢动手碰触这颇为灵异的琼花。更有些人在琼花台前铺了跪垫,焚香拜它。
钱逸群吃不消这种草木灰压制的劣香,微微后退两步。
李一清却站在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