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腰间的一把短佩剑,往空中一抛。短剑竖直地绕着伊琳转起圈来。
“我不能用太暴力的方法,那样很快,但会对您的精神造成损害。我会引导您自己进行回忆,同时也有时间检查那些回忆有没有被篡改。”
“怎么做?”
“请您找个舒服些的姿势躺下,看着镜子上的三一真理纹。”
伊琳照做了。短剑在她身体上空旋转,似乎在画一个无形的法阵。
“好好地看,”卢克里奥的声音逐渐远去,“好好地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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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冷。马车轮碾过石块,整辆车颠簸了一下。
伊琳把小册子放在膝上,透过车厢的窗往外看。护送公主回卡勒拿的车队行经的这条大道上挤满了从北方迁往南方,从乡村涌进城里的流民。
“那是什么?”她指着河对面山顶上的一座建筑问。
“一座废弃的城堡,殿下,曾经属于红林恩城的路易辛家族。”她的老师说,“他们站在叛党一边,战争结束之后还活着的人都跨海逃亡了。”珀曼女伯爵是位好脾气的老妇人,眼睛耳朵都很好,只是腿有些走不动路。
“没人去修复它吗?”
“不值得。在所有出售的旧贵族的地产里这一座也许是最不值得买的。修缮它的费用足够买一座更好的、带葡萄园的城堡。”
在夕阳下那座破败城堡的边缘显现出明亮的色调来,伊琳盯着它看了很久。
“我想去看看。”
珀曼女伯爵从眼镜上方看着她:“行程很紧,殿下,五天之内我们必须赶回皇都。而且天气还在变坏。”
“我听说开始下雪以来有人听见怪物的嚎叫,村里人已经不敢去那附近伐木了。”库普斯男爵夫人说。女伯爵轻咳一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那么该派三一学会的人来看看。”公主说。马车拐弯上了桥,城堡被山遮掩住。她重新翻开小册子读起来。
车队不久后在镇上的驿站停留下来。但就在那个晚上,公主换了仆人的衣服,翻出窗户,偷偷牵了驿站的一匹马,驾着它跑上了山。
早安
从长相上来说,作为皇帝唯一的女儿,伊琳公主要比她的两个兄弟更像母亲。
但与母亲不同,伊琳公主从来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温顺乖巧。
十六岁的小公主跑到城堡下时已接近午夜。来路上安静异常,似乎所有的动物都远远躲开了。那匹白额头的红马在森林边缘踌躇着不愿再靠近,她只能将它栓好,从马鞍上解下剑和提灯,裹紧了斗篷,独自走向那座星光之下的破败城堡。
尽管她很少会对什么事感到害怕,却还是在城堡的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她抬头看那高耸的塔顶和寂静无声的庭院,闭上眼睛思考自己到这而来的原因。
她不带任何侍卫,独自一人深夜闯进这座荒废的城堡,仅仅是因为傍晚时听到空中传来的那一声沉重的哀鸣?出于好奇,怜悯,还是年轻人们胸怀中常有的对冒险的渴望?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里面大概是一头受伤的野兽,或者某个疯子。无论怎样,伊琳认为一把剑都足够应付了。
城堡的前厅里尽是倾塌的墙和圆柱,角落里堆着些被雨水浸泡烂掉的稻草和布单。也许过去曾有人躲在这里面过夜。不过以那附近几具残缺的骸骨来看,他们都没能完整地捱过完整的一晚上。
她把剑抽了出来。
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你是谁?
她惊得心脏几乎停跳,差一点把手里的剑给扔出去。她可以确定声音的来源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也能感觉到一束目光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听起来那声音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