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是经常能有这样的夜晚,但每每他能够安静的独处刘彻就会望着太子宫青阶下朦胧的夜色,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在心底好奇的想象陈娇变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入儿时那样有着高傲的脾气却有一颗顽皮火热的心;又或许像几年前的她那样,有着冷艳的外貌和一颗玲珑多疑的心。
就这样每当想起她刘彻都会无数次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描摹长大后的阿娇,而这样的想象就像丰县最为人称道的醇酒——想念也会令人沉溺、微醺。
刘彻有时会庆幸的想,还好他不经常喝酒。
他必须清醒。
从四面楚歌被迫离宫的皇子到一人之下天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刘彻的这条路并不好走。他是无宠皇后的继子,有一个负担着“害人”、“送女”恶名的亲生母亲;他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持,薄家、王家都不是他坚实的后盾;他坐在天子随时可能怀疑的储君之位上,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笑里藏刀,又有多少人等着取而代之。这样的情境里刘彻需要清醒的头脑和冷狠的手段,即使明面上他必须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太子。
长乐未央,煌煌宫阙中没有谁会像看起来那样平和单纯,所以他爱上了宫外的花花市井,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会真正在意他做什么,那种恣意和自由的感觉令他兴奋甚至痴迷。他想,就在这么一座宏伟繁华的国都里,生活着无数喜怒哀乐俱全的人,嬉笑怒骂毫无掩饰,有真实的表情真实的想法,这时候他才会觉得往日用来面对宗室列侯的那个自己并不完全是假的,他或许就是那个跑马徜徉的纨绔少年。
并且,这样的长安确实送给了他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多么庆幸在这里可以再见到她,一个完全与想象中不同的她。
想到这里刘彻的苦笑变成了微笑。
就在那么喧闹的市井,那么多人,那么乱的地方,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
仅仅只是一场戏她却那么专注的笑,那么认真的听,甚至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都没反应过来,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那表情真是可爱至极。
“殿下?”张骞和韩嫣对视一眼,见刘彻微笑走神都有点纳闷。
韩嫣毕竟心思细又对刘彻更了解一些,避席起身道:“不如殿下让下臣亲自去问问翁主,成与不成至少要个明确的回信给您?”
“还是我去吧。”张骞说,“毕竟一直是我送的消息。”
刘彻慢慢转过身,眼角微扬的长眸看过去,淡淡笑道:“那就张骞亲自去吧。你们现在准备一下,立刻跟我出去走走。”
“出去?殿下这又要去哪里?”张骞不解的问。
刘彻看了韩嫣一眼,韩嫣先是一怔继而与刘彻四目相对,唇角立刻扬起了坏坏的笑。
这种笑容出现后张骞也明白了,了然的“哦”了一声也笑道:“一起一起。”
“不,你还是速去堂邑侯府,立刻就去。”刘彻想了想果断道,“韩嫣说得对,成与不成必定要有个结果,你快去,快去。”
“啊?这……”张骞眼看刘彻和韩嫣向外走不甘心的跟上去道,“殿下……”
“张骞,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刘彻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张骞眯起了眼睛。
他的目光冰冷锐利,张骞只觉这一瞬间自己全身冰凉,他立刻恭谨的躬身拢袖道:“喏,下臣立刻就去。”
长安公奕坊,富贵温柔乡,楼前的彩彰在风中飘扬,风中散落的箫声似乎诉说着帝都的别样繁华。
楼内招待雅客的侍从将两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引上了二楼。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纵然二人目不斜视,但还是将楼中闲散姑娘的视线通通引了过来。
姑娘甲:“快看,看那个公子。好俊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