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漫长,特别难熬,我掰着手指头总算等来了北京航班。文晓最近特别乖,天天睡觉前给我发短信:“等你回来。”
今天晚上飞北京,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北京航班是9个多小时的夜航,一般在这样的航班之前至少要睡五六个小时,才能保证工作时精力充沛。我一点都不想睡,而且不担心会在飞机上睡着。文晓早已发来短信说明天会去机场接我,想起来就美滋滋的。
我早早化好了妆,装好我在City Center家乐福给文晓买的“蜘蛛侠”拖鞋——“蜘蛛侠”是文晓的偶像,他们还长得很像,从脸型到身材都像。我想文晓要是穿上“蜘蛛侠”的行头,完全可以扮演他了。
准备就绪,我安静等待接我的班车,这时明明给我列了一个清单,写满了我要从北京买回来的菜:木耳、香菇、大豆,甚至是白菜。这就是我们在多哈的生活,飞去别的国家买菜,然后回来一起做饭,因为多哈的菜实在太贵了。
上飞机了,我是航班上唯一的中国空乘,其他组员都对我非常友好,因为他们需要我这个免费的旅游指导。经济舱大部分是中国乘客,我用中文一一向他们问好,这是我飞行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我不曾想到有这么多中国人在多哈,就问一个乘客他们在这边做什么,他说大部分是从苏丹的喀土穆转机过来的,他们是建筑公司的。原来北非、中东有很多中国建筑公司,有很多中国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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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之后开始送餐,中国乘客一如既往地喜欢啤酒,回家高兴,当然要喝。我在餐车上装了满满两抽屉啤酒,还是很快用完了。很多乘客不会说英文,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就只问我要,通常是一个人帮一排人要。其他同事反而省心了,如果他们听不懂乘客在说什么,就指指我,然后那个乘客就马上转过来问我要了。
有个乘客让我给他双份盒饭,我说大家都拿到之后有多余的肯定给他送过来。后来真的剩了十几份盒饭,我拿了一个餐盘把所有的盒饭从炉子里拿出来。小头看见了,我就说丢了也是浪费,他就没说什么。这个航班的小头是芬兰人加可,人看起来还不错。我把盒饭端了出去,给了那位乘客一份,然后问其他人还要不要盒饭。很快,十几份盒饭一抢而空。
我往厨房走的时候,一个乘客大声喊住我:“服务员,有没有大碗?我泡面!”我怔了一下,他怎么喊我服务员,心里隐隐产生一丝不快,我看起来像服务员吗?这里也不是饭馆啊。我拉下脸说:“我们这里没有大碗!”到了厨房我仔细想想,不喊我服务员,喊我什么呢?我就是飞机上的服务员啊,别人并无恶意,是我自己太敏感了。看来我还算不上合格的乘务员啊。
乘客吃完饭之后,加可把机舱的灯熄了一半,好让乘客睡觉。然后他推着免税品的车出去,问我可不可以跟他一起去,他需要我翻译,我欣然同行。很多乘客要香烟,555、中华很快被抢购光了。
回来的时候加可从化妆品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雅诗兰黛睫毛膏,说:“这个我要了,我喜欢这个。”我一看,有点吃惊,他喜欢睫毛膏?我没有说话,装作无意地瞟了一眼他的睫毛,原来他涂了睫毛膏,我这才看到他也画了眉毛。
原来他是同性恋。他一点都没有掩饰,只是我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而且是第一次在工作场合看见男生涂睫毛膏,所以还是颇感意外,虽然他不应该被称为“男生”。有时候主流社会创造出来的词汇是不够用的,简单的男女性别之分会让很多人尴尬。谁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非男即女,非女即男?那么多其他的人算什么?统统冠以“同性恋”吗?他要是不恋呢?
加可看起来很友好,他的睫毛膏并没有让我不愉快。我跟他说他选的睫毛膏很好用,我同屋一直在用,我也试过。他就说是吗,甜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