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記得大三時姥姥過世,他回鄉下時還見著狗蛋了。
那會狗蛋還是老樣子,也沒什麼大變化,在他看來,連個頭都沒怎麼長,都上初三的年紀了,還是又黑又瘦,加上狗蛋跟姥姥感情深,哭得都快抽過去了,所以在左航的印象中,他連拖著鼻涕這點都沒變。
就這麼一個人,居然也念大學了,還進局子了。當然,這兩者之間沒什麼必然的聯繫。
左航到了老媽說的那個派出所,車還沒停穩了,老媽的電話又追了過來:&ldo;怎麼樣啊,受沒受傷?傷沒傷別人?嚴重嗎?&rdo;
&ldo;我還沒見著人呢,剛到,一會處理完了我給你去電話,你別著急。&rdo;左航掛了電話走進派出所。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一個小警察捂著鼻子一臉苦大仇深的痛苦表情坐在椅子上,面前還放著紙和筆。地上一溜分兩撥蹲了十來個人,一屋子酒味帶汗味兒熏得左航差點沒把晚上吃的幾碗泡麵全吐出來。
這味兒比當年他們宿舍死了耗子還震撼。
左航剛想跟那個小警察說聲哥們兒您真不容易,地上有人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盯著左航看了一眼,突然一躍而起,直接蹦到了他面前:&ldo;哥!&rdo;
直逼到眼前的這張臉因為距離太近而讓左航眼睛差點對到一塊,光看見一排白牙了,他抬手擋住這小子繼續向前的勢頭,迅速地調整了一下倆眼珠子的間距,才算把這人看清了。
挺順眼的一個小伙子,用他們技術部的部花,三十六歲的胡姐的話來說就是,好孩子,模樣真不錯,姐真後悔早生了二十年啊。
&ldo;狗……蘇戰宇?&rdo;左航瞪著這個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正呲著白牙沖自己樂的小子,無論如何也沒能跟狗蛋聯繫上,又黑又瘦還掛著鼻涕的狗蛋呢?
蘇戰宇腦袋上頂著一塊沾著血的紙巾一個勁兒點頭:&ldo;哥,你一點沒變啊!&rdo;
扯蛋,這麼些年了一點沒變那是妖精,連狗蛋都長出人樣來了,他能一點沒變麼,左航扯著嘴角笑了笑:&ldo;怎麼回事?&rdo;
蘇戰宇腦袋上那片紙顯然無法阻擋正在不斷滲出來的血,但他似乎並不在意,手在腦門上抹了一把,往衣服上一蹭:&ldo;也沒什麼大事,我們……&rdo;
&ldo;這還沒什麼大事啊?是不是得把誰弄死了上裡邊吃棒子麵兒糊糊去才夠得上是大事啊!&rdo;一邊的小警察捂著鼻子開口了,看了一眼左航,&ldo;你是誰的家屬啊?&rdo;
左航聽了這話瞬間感覺置身醫院產房門外,醫生探出頭來一嗓子,誰是那誰誰的家屬啊,男孩兒!
&ldo;這是我哥。&rdo;蘇戰宇沖小警察笑了一下。
&ldo;問你了麼?問你了麼?誰讓你站起來了,邊兒上蹲著去!&rdo;小警察一瞪眼,蘇戰宇迅速轉身,蹲回了地上那堆人里。
其實在左航看來,也的確是沒什麼大事兒,兩撥學生大排擋上喝酒喝大發了相互看不對眼的情況挺常見,後果也不算太嚴重,雖說一個個都打得見了血,可都是表皮傷,也沒人破相。
就是打架的時候蘇戰宇他們沒有稱手的兵器,於是把人家大排檔支的篷子還有桌子椅子都給拆了,得賠錢。
左航長這麼大,起碼在表面上,一直屬於品學兼優那一檔,進派出所是頭一回,被一個小警察捂著鼻子一通訓斥也是頭一回,他就想著趕緊交錢走人。
但到末了讓掏錢的時候,他愣了,錢不夠,天殺的莊鵬剛發的工資,錢包里就沒剩幾張了,摸著挺厚的,打開一看全他媽是發票。
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