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
镜子里的少年冷笑道:“你没有?你明明知道有燃息香在手,谢家的人一定会找得到你,为什么还要让阿苒去谢府送信?你明明知道阿苒此去危险重重,为什么还把玉佩给她,暗示母亲将她是你未婚妻之事传出?你明明知道如果让乙三背你下山绕路回京,飞鸽相告就可以避免一切,却为什么还要执意留在山上?你明明知道阿苒会主动要求替你去交易解药,对方肯定会拿你威胁她,你为什么没有拦住她?如果未九没有及时赶到,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你中箭试毒?”他咬牙切齿道,“谢澜曦啊谢澜曦,她宁可与人同归于尽,也不愿给你留下后患,你却处处为了自己的私心算计利用她,你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谢澜曦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直到下一刻,他单手撑着身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谢澜曦喘息了好久,才低声道:“你说的没错,都是我害得她。从一开始,那名单就没有流出过谢府。我原本想若名单是真,或许会引来刺客,但双方第一次较量,如果全力压制,躲在幕后之人一见形势不利,只怕会立即逃走,于是……于是我以自身为饵设了一个局,没想到对方却是不计一切志在必得。”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也渐渐温柔起来,“也正因此,我遇见了阿苒……”
一时间车厢内安静异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谢澜曦低低的道:“你说的没错,我明知此事危险,还让她去送信,是我太过自私。可如果不让母亲看到,她又怎么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阿树冷笑道:“阿苒救了你一命,难道就不足以让母亲同意么?”
谢澜曦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我们的母亲了。在她眼中,下一任谢氏族长必须是我,我的婚事不仅仅涉及到了家族,更涉及到日后的仕途,甚至牵连到整个陈郡谢氏的将来。”他顿了顿,低声道,“阿苒父母双亡,出身低微,母亲是不会轻易同意我娶她进门的。你想过没有,若她抢先一步对外宣称为报答救命之恩,愿意将阿苒认为义女,再给她添一副好嫁妆,送她风光嫁人,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阿树略微一窒,道:“难道你就不会先斩后奏?”想起这个,他又忍不住恨恨的咬牙,“就算你不能,当初我要这么做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我?”
谢澜曦苦笑道:“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不报父母,私自成亲,消失了一个多月忽然带回一个妻子,阿苒有没有强硬的娘家,以后别人如何待她?让她陪我一起生活在京中,已经很是对不住她了,若还让她背负质疑与鄙夷,这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在外人眼中,‘真正’的谢澜曦遇刺后直接就回到了谢府,现在还在养伤,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又多出一个救命恩人。若是母亲为了日后的联姻,以无媒无聘无婚书之由,强行逼阿苒为贵妾,这不是更辱没了她么?”
镜中的少年沉默了。
谢澜曦无奈道:“的确,我给她谢氏族长的传承玉佩,暗示母亲将阿苒作为我未婚妻之事传出,固然是为了确保对方为了抓住我而集中注意力跟紧着阿苒。此行之前我已对她再三叮嘱要小心,就是阿苒自己也不知道,她的行踪是被我故意暴露了出来的。虽然会有危险,可一旦事成,阿苒作为我未婚妻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就连母亲也不好出尔反尔。哪怕是顾忌着颜面,母亲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的身份合理,至少让外人看起来与我门当户对。”他说到这里,忽然闭上了双眼,心中无限悲哀。他为了博得母亲欢心,从小就努力成为最完美最优秀的孩子,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亲生母子之间都要相互算计。
阿树喃喃道:“难道我们一定要这样才可以么……”
谢澜曦语气虽然依旧平静,眼里却神色复杂,道:“生为谢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