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到,他虽说口口声声不愿当这灵佛,但他所行所愿哪一样对不起天下苍生?!
……奈何天地无情。
想到此,阴鸷之色再度掠过赵鸢的眸中。
顾相檀抬眼看他,赵鸢侧过头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的颈项上,抱着人回了屋内。
“夜凉了,早些睡吧。”
……
这一日顾相檀睁了眼,左右却不见赵鸢,他使了些气力想要起身,这具身子却早已不听他的指令了。
苏息进门便看见顾相檀大半的人都挂在了床外,几乎一翻身就要摔下,吓得他连手里的水盆都丢了,忙跑着过来扶。
顾相檀涨红了脸,紧紧抓住苏息的前襟问:“渊清呢?渊清呢……”
苏息多久没见过他这般激动了,急道:“公子你不要怕,王爷就回来了,他走前说要去集市上买些东西,走不远的。”
顾相檀却不住摇头,问赵鸢无用,他便换个人:“牟飞呢?牟……飞呢?”
“牟飞……不在,毕符在……”
苏息被骇住了,一道被弄得不知所措的还有跟着进来的安隐,安隐手里还捧着药,却被顾相檀一挥手啪得打的粉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第一次狠狠叫道。
“——赵鸢!你给我出来!”
顾相檀这一声吼完便立时两眼发黑,再坐不住,将将要倒下之际,门外终于匆忙跑进一人来,一把托住了他的身子,面上满是凄厉的怨色,一下子就冲淡了他这些时日挂在脸上的平和眉目。
顾相檀咽下喉咙口的血沫,抓住赵鸢的袖管咬牙切齿道:“你敢去!你杀了他也没有用,没有用的,渊清!”
赵鸢双目赤红,被顾相檀当面拆穿,一瞬间竟有些面容扭曲。
这一次他不再回避,显然顾相檀的话戳中了赵鸢心底最深的痛处。
“我总要试上一试,不管是什么法子,有用了,你便能好好地陪着我,若是无用,你我都不在了,这天下如何,同我们何干?”
顾相檀用力摇着头:“他只是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渊清,你怎的就不明白,不是他要来,我才要走,是因为……我要走了,他才来的。”
这句话说完,赵鸢眼中猛然爆出的哀伤和绝望竟直接得像个孩子,一下戳得顾相檀自受伤以来第一次红了眼睛。
☆、灵佛
顾相檀之前那么时常出入鱼子巷,对其万分关心的赵鸢怎会不知道这些;所以顺藤摸瓜地寻出农金秀和白水才的存在并不是难事。赵鸢为此带顾相檀来鹿澧;顾相檀为了不让赵鸢如愿也随着来到鹿澧;他们彼此都心中有数;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而已。而顾相檀的那句话却仿佛一夕之间将本还心怀希冀的赵鸢一下子打入了深渊,他在那儿沉默良久,最后红着眼拂袖而去。
望着对方绝望又痛苦的背影,顾相檀却无能为力。
他半倚在佛堂的蒲团前,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佛陀像;他很想问菩萨;要如何才能让渊清好好地活下去,在自己离开之后,可是他又实在开不了口;一个人若是神魂欲离,皮囊留着也无异于行尸走肉一般,他又哪里舍得渊清如此苟活呢。
顾相檀陷入深深地无望之中,他终究看不破生死,做不到佛祖所愿的无欲无为。他忽然很想知晓当年上一代灵佛在这段时日中是如何做想的,该是比自己要豁达从容得多吧。
顾相檀打开了临走前师傅交予自己的那封信。
那是一个陌生的笔迹,绵里裹铁,落纸云烟,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而其上只写了几句话:
生是死之生,死是生之死
两路坦然平,无彼复无此
既无生死,又无彼此。
顾相檀对着这几句话想了一个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