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经济发达,粮食自给不足,大米都是从四川、两湖等地输入,可上半年湖南受灾,大米输入有限。本地又是遭灾,几百万灾民无米可购。嗷嗷待哺。现在东北农垦公司已经在海州开了一处码头,每天拉着灾民往东北去,杨锐要去的就是海州。
既然是出租界,那就是要有掩护的,通过虞辉祖的关系,穆湘瑶从通商大臣兼红十字会会长的吕海寰哪里,弄来几十套中华红十字会的文书,一行人就这么坐着装粮的船往海州而去。不过既然是货船,那自然就没有邮轮舒服,即便是杨锐也是把铺盖躺在粮食堆里,货仓里毛糙的麻袋让他不由得的想到小时候家乡的粮管所,他不由的感慨,即使过了一百多年,麻袋还是这样的麻袋。
“为什么这么香?”粮食堆中,程莐躺在杨锐的怀里,她现在把头发束了起来,脸上抹了碳灰,黑的很,不过脸上的灰黑和脖子上的雪白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杨锐很多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去亲吻她,弄的她颈里痒痒的。
“是豆柏。菲律宾运过来的。”美国的棉籽油涨的厉害,很快就超过了价格线,菲律宾的榨油厂开了,贴着美国制造的人造黄油源源不断输往欧洲,而榨油之后的豆柏卖给当地的农民。
“豆柏?”程莐有些吃惊,眼睛瞪的圆了起来,她记得家里甘蔗园就是用这种肥料的。“这东西能吃吗?不是肥料吗?”她惊问。
杨锐不动声色,从麻袋的缝里挖出一点豆柏,塞到嘴里,边嚼边道:“现在那边都要开始吃人了,这个总比草根树皮香一些,也更压饿。再说沪上米价每石马上到十块了,这个拉来只要两块。”说到米价,杨锐又恶狠狠的说了句,“米商都该杀!”
“啊!”杀人杀过,吃人却没有见过,程莐有些花容失色,“真的是这样啊?”
“我也只是听说的,但是没有见过,不知道真假。”杨锐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道,不过说完便是摇头,再道:“这几年我算看出来了,在这个国家,没什么不可能发生。”
沪上晚间上船,次日又睡了一夜,待到天没亮的时候,便到了一个灯火斑斓的港口,此处就是以农垦公司救灾名义兴建的海州马腰新港,位置就是在后世的连云港港区,不同的是,历史上这个马腰港区还是民国晚期建的,而现在,有着无数免费劳力的灾年,修建港口只是规划、物料的事情。
货船靠了岸,陈广寿出去交涉了一会,诸人便上岸在港口简易的工棚里开了个短会,告知接下来的航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有几个会员其实心里都是抱怨道灾区去,但看着杨锐和程莐还有章太炎三人带着头,没有人敢说不去的屁话。众人歇息片刻之后就上了一排运豆柏的木帆船,帆船往北几十里,再左拐进临洪河,行到半中午的时候才到海州外城北侧的新铺港,海州城处于水灾范围之外,县境各道又有清兵设岗威逼劝诱灾民回籍,一时间倒也没有看到成群成群的灾民,只见城北港区虽是茅草屋一片,但也是有些热闹。
航船在海州西面的通淮门驶入盐河,未行几里。便看到有十来个衣衫不整的兵丁在河岸上乱七八糟的或坐或躺,似乎在监督河边的几艘小船,这些小船不断在河面上捞着从上游下来的尸体。尸体在水中多日,泡的面目全非,一具具肿胀的不得了,见者无不侧目结舌,更吓人的是,这些尸体拖到岸上就堆在一起用火焚毁,尸臭和烟火味即使隔的极远都能闻的道。杨锐只觉得的被程莐抓的手猛的一紧。不过一会就松了开了。
对于杨锐和程莐等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是初见,但对船老大来说却很平常了。行过捞尸的关卡,每当有尸体撞到船上。他也是只是对天合掌,念念有词之后又开始挥动橹篙开始撑船。盐河是古漕河,唐初的时候开凿,历经千年仍在使用。河面大约四五十米宽。虽是初秋,水深亦有一两米,五十吨的木船行起来很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