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天回到自己的房里,关上房门,乏力的倒在床上,用手抵住疼痛欲裂的额角,自言自语的说:“我必须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他真的想了,从昨晚王孝城来访想起,直到刚刚见到晓彤为止。却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纠缠不清,头里昏昏沉沉,心中迷迷离离。就这样,他一直躺着抽烟,思想。中午,阿金来请他吃饭,他理也没有理。然后,暮色来了,室内荒凉而昏暗,他无力起来开灯,如患重病般瘫软在床上,嘴里喃喃的低语:“天哪,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惊动了他,摇摇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是霜霜!霜霜,他都几乎忘记她了。下了床,他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门,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和喝得已经大醉的霜霜遇上了,霜霜摇摇摆摆的半吊在楼梯扶手上,一眼看到何慕天,就大叫了起来:“哈!家里的一个男人在家,另外一个男人在哪儿?”
“霜霜!你又喝醉了?”何慕天沉痛的问。
霜霜走了上来,用两只手搭在何慕天的肩膀上,醉眼乜斜的望着何慕天,笑着说:“你不喜欢我喝酒?爸爸?你不觉得喝醉了的我比清醒的我可爱吗?我还没有完全醉,”她用手指指自己的头,醉态可掬的说:“最起码这里面还有一部份是清醒的。”
“唉!”何慕天叹了口长气,把霜霜的手臂从肩膀上拿下来,想回到房里去。但,霜霜一跳就跳了过来,拦在他面前,嚷着说:“爸爸!别走!”
何慕天站住,霜霜笑着说:“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她打开她的手提包,一阵乱翻,把口红、手绢、指甲刀──等东西掉了一地,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何慕天说:“今天早上我在信箱里找到的,一封美丽的信,请你冷静的看,少批评!少发表意见!”
何慕天看看信封,是霜霜所念的中学寄来的,抽出信笺,上面大致是:“敬启者,贵子弟何霜霜因品行不端,旷课过多,并在校外酗酒闹事者多次。故自即日起,勒令退学,并望家长严加督促云云──”何慕天抬起头来,凝视着霜霜,霜霜立即把一个手指按在嘴唇上,警告的说:“我讲过,少批评,少发表意见!如果你多说一句,我就放声大哭!我说到做到,你看吧!”
何慕天蹙起眉头,仍然注视着霜霜,显然霜霜的威胁并不是假的,她的大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泪珠摇摇欲坠的在睫毛上颤动,那丰满的嘴唇微张着,似乎随时准备张开来痛哭一场。何慕天咬咬牙,叹口气,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回床上,他用手捧住头,反复的低叫:“天哪,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隔着一扇门,霜霜的歌声又传了过来:“香槟酒气满场飞,舞衣人影共徘徊……”
歌声带着微微的震颤,在暮色里飘摇传送。
晓彤刚刚走出了家门,梦竹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首先是整理工作,把玻璃窗、门、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连那破旧的榻榻米都擦亮了。只可惜无法修补那些榻榻米上的破布条,也没办法让那些露着木头架子的纸门变成新的,考虑再三,依然只有用老办法,把晓彤的房间和梦竹夫妇的房间中的纸门拆除,把破旧的家具堆进了晓白的房间。然后,就该忙着上菜场了。在菜场中不住的打圈子,想以有限的钱,买一桌象样的菜,这仿佛是人生最难的一项学问。最后,还是一咬牙,超出了预算好几倍,买了一只鸡,一条活的草鱼,和一些别的菜。回到家里,立即就钻入了厨房,一整天的忙碌,都只为了那位娇客。魏如峰,他将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梦竹不止一百次在心里揣测他的样子,而一次比一次想得漂亮。虽然她对他的认识,只有从晓彤嘴里听来的一些,但是,她已经在以一个丈母娘的心情来爱他了。
明远看到家里天翻地覆的整理,一清早就躲了出去,晓白也溜走了。下午明远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