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乖了。在弄好之前,没必要自己找苦受。
屋里很安静,偶尔有镊子碰着瓶瓶罐罐的声音。她穿了件驼灰色的背心,下面隐隐露出粉紫色的真丝睡衣边,侧身坐在床边,头扭到一边。他穿了套浅灰色的亚麻家常服,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拉着她的手,专注地涂抹着药。她闭着眼,咬着嘴唇,身上微微地抖。他神情冷峻,眉毛略略有些皱,嘴唇轻抿。
终于,“好了。”
他放开她的手。她如获大赦,大松一口气。
“希望你自此长点记性。”他嘲讽地把镊子扔回到托盘里。
她绝不示弱地回击过去,“听说你父亲是妇科医生?”
他停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没错,所以,我不用担心把任何女人搞坏了。”
她让那句话噎得难受。但是,她不甘心处于下风,“花花公子。”
他的鼻尖凑了过来,“你是不是今天非要把我惹火?”
她一只胳膊撑着床,往后退坐了一下。
他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地收拾了东西,掩门而去。临去的时候留下句话,“睡衣上的肩带是可以解开的。”
谷雨未待门关上后连忙看了看,果真是。肩带上各有一枚暗扣。她试了下,用下巴抵住一半,左手去拿另一半,果然很容易就能扣上。
“王八蛋。”她暗暗骂了一句。
每天,谷雨未都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上网。这房子肯定有书房,但谷雨未不想去碰那张冷脸。
于是,她每天不得不看那些消息,看得她都想吐。
人言如毒蛇。原来普通人拿着别人做娱乐,可以那么恶毒。
小三为人人所痛恨,已经入了土的徐丽帆还是被扒了出来。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照片在各网站上流传,然后就是她的照片。
潮水一样的评论不是在骂人,就是在说猥亵下流的话,有人说,看谷雨未的模样,滋味也该不错,是不是有其母也有其女,也是给别人做着小三。
还有人说,徐丽帆和谷雨未愧对教师这个名号,私生活如此不堪,怎么还能占据着教师这样的位置。然后下面是数不清的跟帖,表示支持。
潮水,黑色的潮水,让她无从喘息。
谁?是谁这么恶毒?
母亲生前与人无争,自己也不曾得罪过谁,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们似乎都成了坏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提起,当初父母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起鹿鸣所说的话,如果父亲真的等了母亲二十几年的信息,那他们……
她无法想下去。雪化了,本来的黑的、黄的、丑的、美的东西都露了出来。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是她?
鹿鸣绝口不提正谷的事,除了吃饭,似乎都是不在的。实际上,他只有下午才外出,也不和她打招呼,吃了午饭就走,吃晚饭前必定回来。
第四次换药的时候,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鹿鸣却皱了眉,“你弄上水了?”
谷雨未没回答,昨晚洗澡没留神,淋了些水。她又喜欢洗热水澡,当时还觉得有些疼,也没在意。“怎么啦?很严重吗?”
鹿鸣没理她,继续自己的工作。倒是谷雨未没忍住,担心地问:“很严重吗?会不会留疤?”
他翻了她一眼,“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留疤?”
“不是所有的死都可怕,否则便没有生不如死这个词儿。”
他又看了她一眼,平平静静地说:“说生不如死的都是活人,死那么好,为什么他们还要活着?一边活着,一边说不如死,自己找事儿!”
谷雨未让他说得没词儿,又不甘心认输,于是又挤了一句,“有时不得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