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電話。
「喂,你代我們問豈非更好?」
「不行,他已退休,說明我們不得騷擾他。」
我嘆口氣。
那位老木匠給我的回答:「我師傅會。」
「他老人家在哪裡?」我連忙問。
「早去世了。」
去他的!
「但我師伯也會,他尚在人間。」
「快,把他的地址說出來。」
「在元朗八鄉附近隱居。」他說出門牌號碼。
我大喜,馬上與申家康三扒兩撥的吃完飯,駕車冒著暑氣趕到元朗去。
原以為是一列鄉村屋子,誰知到達才曉得是西班牙洋房,我與申君面面相覷。
老師傅大概賺到一點,故此可以富裕地退休。
傍晚天際一抹紅霞,風景異常秀麗,我與申君都忘記車上勞頓。
老師傅很好客,近七十歲的人,精神很好,一臉壽斑,正忙著與孫兒們玩「太空火鳥」電子遊戲,不分勝負,聽見我們來了,連忙出來招呼。
申家康道明來意。
老師傅瞪著他,「申則師,那多煩,不如學我,開家裝修公司,專替人做壁櫥,收八百元一尺,什麼開銷都不愁。」
申家康笑,用手擦擦鼻子。
我有點悵惘,如今有理想的人越來越少,申君真算是難得的。以他這樣的水學,正如老師傅說,開家什麼室內裝修公司之類,替人修修浴缸廁所,不到年就好發財上岸了,何苦研究斗拱什麼的。
老師傅說:「我不敢說會,不過從前跟過先人,見過一些。」當下他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申家康如獲至寶,不住的速記及畫圖。
我暖著冰茶,對申氏發生莫大的好感。
英雄崇拜,一定是的,女人都有這種幼稚病。
我舒口氣。
老師傅說:「申則師,下個月我要移民往別處,否則的話,我們還可以詳談。」
「到哪裡?」我與申君異口同聲。
「英國。」
嘩,我與申君歡呼.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事已經變為我的事了?女人的心念變得太快。
原來老師傅要移民到利物浦,離倫教不過三四小時車程。
申家康興奮的說:「我聘請你,你一定要答允。」
一切完美解決。
我們離開元朗的時候,心情輕鬆愉快。
申君不住的向我道謝。
「客氣什麼?」我說:「還不是你們之間有緣份。」
「這,多麼巧,他碰巧要移民到英國。」
我看他一眼,他真是幸福,要什麼得到什麼。
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人,而大部份的普通人,生活還是得在乏味的循環中渡過,像我,公眾假期之後,還是得回到中環炎熱及沙塵之路上,以及辦公室打字聲嗒嗒中。
沒有選擇,我神情黯然。
申君看到,問我:「咦,你怎麼了?臉色忽然陰黯下來。」
「沒什麼。」我說,雖然與他混得很熟,畢竟不想透露心事。
「說出來聽聽。」他和藹的說:「是老闆對你不好?」
「不,他對每個人都一樣,對我算是很好的了,只是……當工作變為一個人唯一的精神寄託,你說是否可悲?」
「有什麼可悲?這不是在說我嗎?大部份都市的人活動節目都非常有限,又不只是你我,況且一個人對工作若果沒有某個程度的熟忱,他就做不好那件事,應當於心有愧。」
「但你的工作是不同的,比較多采多姿,」我加一句:「而且有意義,跟我們做的一般文書工作不同。」
「天天對著一堆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