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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傅辛离去之后,流珠便假作无所事事,教起了周八宝识字来。教了一会儿后,她便说要去阮宜爱处看看,周八宝倒也未曾阻拦,毕竟自打傅辛赢了和流珠的赌后,他便觉得阮宜爱对于自己所言已是笃信,果如流珠所料,松懈了不少,也不拦着流珠去看阮宜爱了。姐妹二人往常里见面,还非得在奴婢面前演戏,仿佛果真一个是无可救药的痴情种,一个是疑神疑鬼的人来疯一般。
及至浣花小苑,远远见得日落未落,彤云之下,碧桃烂漫,杨柳画桥,而那被困锁宫苑之中的娇娇宠后,正萎靡不振地倚在湖心小舟之中。旁边的小太监挖空心思,洋相百出,欲要逗她开颜,可阮宜爱却半分兴致也无,细眉半蹙,眼儿半阖,懒洋洋地玩弄着手中的柳枝儿。
见流珠来了,阮宜爱招呼着侍从将小舟靠岸,随即便吩咐起了阮二娘,将语气拿捏得与往常无异,说是忽然想吃她曾在这浣花小苑做过的一道菜,烦请她去再做一回。流珠犹豫半晌,点了点头,便依言而行。
自从阮宜爱病后,浣花小苑内的守卫虽愈发森严,可这小苑内的侍者,却是比从前更为懒散懈怠了。流珠缓步走向后厨,一路上也不过遇着两三个人,且那几人还忙着吃茶戏玩,对着她爱答不理,却不知这正合了流珠的意。
阮二娘到了后厨,先飞快地做了个菜,随即便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往另一边的小书阁走去。这间房平日里并不住人,权且当做为皇后储存话本儿的小书阁来用,里面窄小阴暗,四处积灰。入了书阁之后,她小心合上门扇,但放轻脚步,往最里面的书架探去,便见角落处堆着个落了灰尘的箱子,因上面堆着许多书册,故而并不起眼。
流珠默不作声,但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便自袖中掏出钥匙,先小心搬走其上书册,随即将钥匙插入箱子上的锁孔内,手儿左右轻转几圈后,那箱子便应声而开。长长的箱子里,躺着的恰是具女尸,说来也巧,那女尸的样貌和身材都与阮宜爱颇为相近,便连脖颈处的一点黑痣都一般无二。因这女尸死了不算久,所以尸身的味道还不大,更未曾腐烂,只可惜尸斑已经出现,算是一处不小的破绽。
流珠屏息凝气,挽起双袖,将女尸搬了出来,摆在两层书架之间,随即又将散落在地的书册全部堆到了箱子里。
她也顾不上恶心,又在箱子一侧摸了一会儿,果然摸出了个小盒儿来,打开一看,装的正是燃灰及一把巴掌大的小刷子。阮二娘眉眼低垂,手持小刷子,走到那女尸身侧,两手掐住那死者的下巴,迫着其张开口来。紧接着,她便用小刷子沾上燃灰,在这女尸口鼻之中细细涂抹起来。
当年徐道甫死后,便是因着他口中并无燃灰而断定其是先被杀死,再被放火灼烧的。现如今阮二娘在这女尸口中涂抹燃灰,为的就是这一点。
待到涂抹妥当之后,她静静地将工具搁放好,揣入怀中,随即用帕子淡淡然地净了净手,这便站起身来,离了书阁,又拿把小锁,小心锁上门扇。
日落之后,阮二娘竟凭一己之力,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因她在这浣花小苑做饭也并非是头一回,小苑内的仆侍早就对她的手艺之好分外清楚,听闻阮二娘又下了厨,亦知道皇后近来腹痛不适,向来吃不了许多,这些仆侍便都有几分期盼,直盼着能沾沾光,好生打一回牙祭。
果不其然,这阮宜爱在饭前又犯起了肚痛来。她但举着双箸,望着那满桌菜肴,柳眉蹙了又蹙,持筷动了几下后,便声音软糯地道:“妾着实吃不下了,只是二娘一番辛苦,若是白扔了又实在可惜,你们便分食了罢。只是这道甜酒鱼,实在合妾的胃口,且先放着,待妾有胃口了再接着吃几口。”
仆侍连忙依言而行,撤了菜肴下去,又令其他婢子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