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北部一个不起眼的山头,名曰平林山,张飞及其残部就困在此山头之上。
而在山下二十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名曰随县。
县中有两万余百姓,以种桑养蚕,种粟种稻为生。
因近期战事频发,男丁多被征用,逃荒者甚多。
或往荆南,或往汝南,或往南郡,但仍有老弱妇孺留在此地,坚守家园。
现在,黑压压的几万曹魏大军入驻随县。
这里的百姓先属刘表,后属文聘,再属孙权,现在理论上属于刘封的管辖。
可一开门,全是黑压压的一片曹魏铁甲。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所属那个势力。
反正这时的百姓属于弱势群体,哪个势力都惹不起。
曹军开始征粮,他们就开始纳粮。
他们明白,通常不到万不得已,官家不会征绝户粮。会给百姓留些粮食,以维持生计。
讲究点的,还会许以金银布帛补偿,以鼓励百姓多多种粮,多多纳粮。
可这次,曹军真就奔着绝户去的。
无论稻粟黍麦还是牛马鸡羊,皆尽征收,一个不留。
甚至连看门的大黄狗都要被抢去杀了吃肉。
有传言说魏军粮草被张飞所焚,军粮难以为继,故而如此。
一时间,随县百姓人心惶惶,哭嚎震天。
他们听说了这次魏军的军师是谁,那军师谦逊儒雅,却是个大魔头。
曹军粮食吃光了,就该吃人了。
然而并没有。
魏军抢光了随县的粮食就离开了随县,驻守在随县县外。
并未屠杀百姓。
“是时候撤下北山的防军了。”
此时此刻,程昱看着孤零零的平林山头,向曹仁提出了建议。
“程先生,困毙张飞指日可待,为何又要放他一条出路?”曹仁提出了疑问。
实际上,他一直想找个机会,生擒一次关羽或者张飞,好报那南郡被擒的一箭之仇。
程昱笑了笑:“随县里里外外都被我大魏铁甲包围,就算放了北山的防军,他焉能逃出将军的手掌?”
“那他可去随县?”
“随县的粮已所剩无几,他去了又能如何?”
曹仁深思片刻,忽然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涌上心头。
程昱收起笑容,遥望山头,说出了一段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曾经,刘封揶揄我当年征集肉干。他曾放言,他的军队,即便饿死也不抢夺百姓一粒粮食。今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张飞面对如此之困境,他又当如何?”
曹仁一怔,看着程昱,浑身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无数黏黏腻腻的蛇虫在身上爬。
然而,再仔细想想,大魏名声在外,已被世人所不齿,揭开蜀汉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而此时此刻,平林山头的汉军已经断粮五日了。
军卒们饥饿难耐,张飞嘴里嚼着茅草根,绷着脸一言不发。
他无数次试图冲出重围皆失败了,还受了重伤。
一个刀疤从额头经过右眼,划到嘴角,鲜血淋漓。
他只用破布包裹,遮住了半张脸。
对此,他毫无怨言!
为了给大哥报仇,为了给忠嗣断后,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他只担心大哥的仇有没有报,只担心忠嗣有没有平安的离开江东。
“大将军,军卒们饿得不行,已有军卒偷偷的啖食死去军卒的尸首。”部将雷铜拱手道。
张飞神色一凛,愤怒的抓起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