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会又在挑选学徒,每年都会来一次的。”希柯尔注意到潘尼的出神,拽了拽他的手掌,潘尼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周围默然地将适龄子女从家中带出来的场景,忽然有点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因为他看到这些父母的脸上,不全是惶恐,那表情有点复杂。
潘尼顿时想起来八年前的事情,那个用怀抱温暖了他六年的纤细女人,和那每隔几个月才会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用满脸粗胡茬扎他的脸的青年汉子。
他这一世的父母,又到哪里去了。
似乎在红袍法师学院,严禁探亲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会破坏教育氛围,而且学徒一进入学院,似乎就与过去的生活全然割裂了。
“爸爸,快点!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潘尼正在愣神,忽然听到这样一声呼喊,然后就见到一个六岁多大的小孩子拖着他的老爹,急匆匆地朝那些搜罗学徒的塞尔学徒冲过去。
“哎呦我的孩子,你老爹我就快要累死了,先歇一会儿。”那个身宽体胖的老爹拽住自家小孩,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这中年人虽然胖,但是踏着草鞋的赤脚上露出水泡与坚硬变色的老茧,还有粗壮的大腿,提醒别人这是个干活的人,那一身皮肤,也泛出淡淡的浮肿色,可见胖得有些虚浮。
“老爹,就差几步了!”那个小屁孩一脸不满意。
“不用急,反正迟早轮到你,他们还不一定收你呢。”这老爹如此说道。
“我这么聪明灵巧,法师会不录取我,那是他们瞎了眼睛。”这小孩牛气哄哄地语气进入潘尼的耳朵,让他觉得有些刺耳:“难道是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事情么?进去了有一半的几率就出不来了,不懂事的小孩子。”
小孩和老爹同时惊愕地看了潘尼一眼,希柯尔注意到潘尼的情绪不太对头,扯了扯他的手臂,却感觉到纹丝不动。
“你懂得什么?”小孩子十分不爽潘尼的语气,瞪着法师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能成为法师会预备成员,我家就不用向那些老爷交税了,我的三个哥哥都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全家的希望都放在我的心上,你知道我家有多穷吗?德胡米今年土地干旱,稻谷歉收,日子有多艰难你知道吗?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哎哎哎,斯尼德,别说了。”可能是这位胖老爹看出了潘尼气质的不同,试图拉开自己的儿子。潘尼注意到这个男人脸上的菜色,心情越发地不愉快。
街边一些住户门口,大人们将带着懵懂表情的适龄子女走了出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塞尔骑士,他们脸上的神色也让潘尼更加抑郁,那不是纯粹的不舍与恐惧——里面反而带着些隐约地期待。
虽然前路凶险,但在塞尔,这却是与荣耀权威最近的一条道路!
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成为法师的!
潘尼顿时明白了这种矛盾感觉的来源。
这和八年前他经历这些事情的心情与感悟完全不同。
“这和我们没关系,潘尼。”希柯尔扯了扯潘尼的袖子,见他没有反应,又拍了拍他的脸。
“我知道。”潘尼长长地吐了口气,忽然有些出神似地说道:“贫穷无望的生活,严苛森冷的秩序,为了出头的希望是不是必须选择一条一半通往死亡的道路?”
“潘尼……”希柯尔感受到法师极为低落的情绪,心头也笼罩上几丝阴云,抱住了少年的脖子:“别想这些事情了。”
“我必须要想啊……”潘尼·西恩叹了口气:“因为我的后代即将在这个世界繁衍下去,如果环境不发生改变,是不是总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呢?我可以想办法成为一名地位尊贵的法师,我死去之后呢,难道我们的后代会成为苦役、农工、奴隶,被迫为了生存做出可悲的选择,不只是在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