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诚有些失语时,女妖却先开口问道:“你醒了?”
女妖脸上尽是平淡,也保持着一分矜持,没有为阿诚刚才对她的无视而表示什么不满,只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不自由地流露出一分欣喜。
在她用裙子上扯下来的布条帮阿诚绑好伤口后,她就一直坐在阿诚身边等着,带着一丝忐忑。虽然阿诚刚才突然跳起,还拿着棍子张牙舞爪挥了几下,也小小吓了她一跳,但见阿诚这么快醒来,她还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点高兴。虽说,这半个小时对她来说,也觉得很是漫长。
“是你帮我包的伤口吗?谢谢了。”阿诚笑了笑道,表情却不怎么自然。
他实在有些意外这女妖居然会这么做。早在火焰山时,虽然没见到女妖的面目,但总感觉一直藏在轿子里的妖怪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怕根本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妖怪。而后在见到女妖后,从女妖言行虽然寥寥,阿诚却更笃定了这份感觉,这女妖举手投足之间总不自觉地流露出一分上位者的傲气和自负。不过阿诚自觉与她没什么交集,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而因为如此,阿诚从刚醒来时,也并不怎么注意到她,匆匆扫过一眼见到她站在旁边后,便转头关心其它事来。
阿诚一开始的感觉自然没错,女妖作为天胡城几个上位者之一,地位非同寻常,久而久之早养成了她那特有的高傲,甚至在天胡城许多妖怪眼里还有些刻薄,从来没把下面的妖怪给放在眼里,再加实力高强,也让许多妖怪又敬又恨。就像三妖刚见到女妖时,以为女妖安然无恙,也是又奇又惊,心里止不住地涌起几分惧怕,正是女妖一贯作风带给他们的压力使然。
只是女妖此时已经失忆,也不复以前的强势,除了还保留着一分骄矜,她已经褪色成了一长白纸一般。
换做任何人,在突然失去所有记忆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后,绝对都会恐惧和惊慌,而纵使女妖以前再怎么厉害,也是如此。在她刚刚睁开眼,发觉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连自己到底是谁也都忘记了时,也难免那无尽的恐慌。若不是她天生性格坚忍冷静,只怕也要如阿诚想像那般歇斯底里起来。
女妖失了忆,受了伤,元神受损,也不复以前的神通,几乎与平凡女子无异。在她醒来时,竟然感觉自己如水中浮萍一般,无根无系无依无靠,也让她徒生无力空虚之感。
而第一个出现在她眼中的阿诚也成了救命稻草。虽然这根稻草看去是如此的丑陋。
女妖天生为妖,就算失忆,对阿诚那牛妖的模样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惊奇,更不用说什么害怕,只是如今她法力丧失,直如人类女子一样,在对比自己的样子和阿诚的样子,总有些落差,觉得阿诚很丑很脏,因此不自觉地生起一分嫌恶之心。
不过这分嫌恶之心即使在女妖没有失忆前也是有的,几千年前她和她那姐姐混入人界生活,早脱去了妖怪的皮囊,与人类的饮食起居一般无二,就算后来天下大变她们被赶进这封印地,也没改变这种习惯。过惯了人类的精致生活,久而久之她对许多同类那种落后低俗的生活有些厌恶,许多妖怪的模样在她眼里也变得丑陋,也更助长了她面对下面那些妖怪时的高傲甚至于刻薄。
只是阿诚那牛妖之貌虽然丑陋,但是她一醒来第一个看到和说话的就是阿诚,在她的心底也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分亲近和依靠之感。尤其在后来,三妖出现时,就算她现在再怎么不懂世情,却总明白了三妖对她怀有敌意,阿诚更是成了受伤无用直如凡人的她的救命稻草。阿诚的奋战和苦斗她历历在目,慢慢地也起了一分感激,那种好感也越来越强烈。因此在阿诚受伤昏睡过去后,她那本来淡漠的心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触动,犹豫了片刻后动手帮阿诚包了伤口。
不过她这份难得的温婉和细腻,那如浮萍般的飘零感觉,谁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