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要噎人家女娃娃,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赔什么,怎么赔。
春风柔柔的,吹在两人滚烫的面颊上。
“这个、姑娘,我先送你回去罢,你住哪儿?爹娘呢?”牛郎听讲古的周瞎子说过,如果被人问住答不上话来,最好的法子,就是试着回问对方点什么。
女孩儿不哭了,低着头,用手指头**着半湿不干的一角:
“我、我没爹娘了,他们不要我不管我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春风吹在嫩竹叶儿的沙沙声。
牛郎很不好意思起来,这当儿,该安慰安慰人家罢?可是怎么安慰呢?唉,自己要是聪明点儿就好了。
“咕噜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忽地传入他耳朵里,他很快从女孩儿涨红的脸蛋上知道,那是她的肚子在叫唤。
“你、你多久没吃饭了?这湿衣衫也该换一换罢……对了,你,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叫牛郎。”
“我……我姓王,他们都叫我仙儿。”
女孩子的声音轻轻的,几乎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我……我姓王,他们都叫我仙儿。”
说这话的时候,织女突然想起了天宫,想起了冷冷清清的水阁,和总也见不到面的父皇娘亲他们。
人间果然不错,草不错,花不错,连人们的说话也不错。
但是人间的头顶上有雨,脚底下有坑,坑里面有泥。
人间还会冷,还会饿。真奇怪,在天上的时候,吃东西全是为了高兴,一天吃多少也不会撑着,多少天不吃也不会饿着,难道神仙下凡,也要和凡人一样受冷受饿的?
“不好玩了,我要回去了。”
那时候她光着两个小脚丫,裹着湿漉漉脏呼呼的衣衫,在山里漫无头绪地转悠着,小脑袋瓜里不住盘算着这样的念头。
直到她看见那个清清的水潭,和水潭里自己也认不出的自己的影子。
“总要洗净了才回去罢,让姐姐们看了羞死了。”
其实人间也挺好玩的,虽说头顶上有雨,脚底下有坑,坑里面有泥,但人间还有这样清的水潭。
虽说潭底有石子,潭边的草叶子上有虫子,但石头上有清泉,水潭里有小鱼,竹叶缝儿里还有啾啾叫着的小鸟……还有他,他怎么可以偷看!
他的脸涨得通红,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糊涂话。
他额头上有汗,脖子边有泥,脸上好像还有雀斑。天上的神仙不论长着老脸少脸,俊脸丑脸,脸蛋皮肤,却都光光滑滑,好像那些瑶池的仙桃。
就去吧,反正也饿了,再说,逗逗这个傻小子,似乎也挺好玩的呢。
“哞~~~”
那头老牛又扬起脖子叫了起来,它的眼神怎么这样古怪?
“你可别小看牛,是牛三分仙呢!”
好像是太上老君罢,有一次他和他的青牛丹药吃得多了,曾没头没脑地这样到处嘟囔过。
牛郎的屋子真小,院墙是土的,屋顶是草的。太上老君的牛棚,也比这大得多罢?
“你将就换上我的衣衫,我先出去。”
这衣衫真土,又粗又硬,还到处是粗粗细细的针脚。不过,总比穿着湿衣衫强的多。
“你先吃着,先吃着,”织女换好衣衫打开门,牛郎正端着个笸箩站在门槛边上,笸箩里装了几个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
他放下笸箩,嗫喏着正待说话,却又忽地仿佛想起些什么,转身跑出了屋子。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山桃儿:
“没啥好吃的,别嫌弃,别嫌弃。”
织女没有动那个桃儿:有疤,又有虫眼,天上的蟠桃,要好看得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