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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1 / 5)

吧。”

“她吃的苦真是想也想不到。”阿桂又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象要哭似

的,“做了女人真倒霉,贞贞你再说吧。”她更挤拢去,紧靠她身边。

“苦么,”贞贞象回忆着一件辽远的事一样,“现在也说不清,有些是

当时难受,于今想来也没有什么;有些是当时倒也马马虎虎的过去了,回想

起来却实在伤心呢,一年多,日子也就过去了。这次一路回来,好些人都奇

怪的望着我。就说这村子的人吧,都把我当一个外路人,也有亲热我的,也

有逃避我的。再说家里几个人吧,还不都一样,谁都爱偷偷的瞧我,没有人

把我当原来的贞贞看了。我变了么,想来想去,我一点也没有变,要说,也

就心变硬一点罢了。人在那种地方住过,不硬一点心肠还行么,也还是因为

没有办法,逼得那么做的哪!”

一点有病的象征也没有,她的脸色红润,声音清晰,不显得拘束,也不

觉得粗野。她并不含一点夸张,也使人感觉不到她有过什么牢骚,或是悲凉

的意味,我忍不住要问到她的病了。

“人大约总是这样,哪怕到了更坏的地方,还不是只得这样,硬着头皮

挺着腰肢过下去,难道死了不成?后来我同咱们自己人有了联系,就更不怕

了。我看见日本鬼子在我捣鬼以后,吃败仗,游击队四处活动,人心一天天

好起来,我想我吃点苦,也划得来,我总得找活路,还要活得有意思,除非

万不得已。所以他们说要替我治病,我想也好,治了总好些。这几天病倒不

觉得什么了,路过张家驿时,住了两天,他们替我打了两次药针,又给了一

些药我吃。只有今年秋天的时候,那才厉害,人家说我肚子里面烂了,又赶

上有一个消息要立刻送回来,找不到一个能代替的人,那晚上摸黑路我一个

人来回走了三十里,走一步,痛一步,只想坐着不走了。要是别的不关紧要

的事,我一定不走回去了,可是这不行哪,唉,又怕被鬼子认出我来,又怕

误了时间,后来整整睡了一个星期,才又拖着起了身。一条命要死好象也不

大容易,你说是么?”

她并没有等我的答复,却又继续说下去了。

有的时候,她也停顿下来,在这时间,她也望望我们,也许是在我们脸

上找点反应,也许她只是思索着别的。看得出阿桂是比贞贞显得更难受,阿

桂大半的时候沉默着,有时也说几句话,她说的话总只为的传达出她的无限

的同情,但她沉默着时,却更显得她为贞贞的话所震慑住了,她的灵魂在被

压抑,她感受了贞贞过去所受的那些苦难。

我以为那说话的人是丝毫没有想到要博得别人的同情的,纵是别人正为

她分担了那些罪过,她似乎也没有感觉到,同时也正因为如此,就使人觉得

更可同情了。如果她说起她的这段历史的时候,并不是象现在这样,心平气

和,甚至就使你以为她是在说旁人那样,那是宁肯听她哭一场,哪怕你自己

也陪着她哭,都是觉得好受些的。

后来阿桂倒哭了,贞贞反来劝她。我本有许多话准备同贞贞说的,也说

不出口了,我愿意保持住我的沉默。而且当她走后,我强制住自己在灯下读

了一个钟头的书,连睡得那么邻近的阿桂,也不去看她一眼,或问她一句,

哪怕她老是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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