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軻鬆開緊閉的牙關,邊起身邊揉著酸脹的小腿。竹簍里的婉桃因為感受到顛簸,囁喏了幾聲,緩緩睜開眼。
&ldo;嗚哇--&rdo;
女童的哭聲刺破長空,寧軻起到一半的身子猛地一傾,他下意識地勾手去護背上的妹妹,一時沒來得及躲開身旁火刺木的枝葉。
&ldo;嘶拉&rdo;一聲,木刺從他的膝蓋劃到小腿,冷風從殘破的長衫灌入傷口,寧軻悶哼一聲,咬牙忍住疼痛。
遼軍聞聲而動,一大行人搖著火炬,烏泱泱地朝矮丘這邊過來。
寧軻拋下竹婁和棉被,直接把妹妹抱在懷裡,聲音淳淳,還摻雜著些許少年氣:&ldo;別怕,哥哥在這兒。&rdo;
婉桃聞聲安靜下來,眼珠子咕嚕嚕轉著,奶聲奶氣地呢喃:&ldo;哥哥,冷。&rdo;
寧軻將手臂又環緊了一些,冰天雪野里他卻已冷汗涔涔。
他仗著對地勢的了如指掌,跟遼軍躲貓貓似地在荒野里兜著圈子,他越跑腦子越清醒,遼軍這次看來是奔著斬糙除根而來。
血肉之軀哪裡賽得過鐵蹄,寧軻望了眼前路,不知何處可歸。
寧軻沿著小道跑,山林的盡頭是串聯燕魏遼三國的界河---季北河。
這裡是河流下游的淺灘處,河沙和碎冰混沌成團,保不齊還有遼魏兩國交戰時灑下的鮮血,一切在朦朦月光下顯得詭異而蒼涼。
寧軻心一橫,脫下鞋拎在手裡,赤著腳淌過河。
遼軍找到路追過來的時候,河面上只有一串薄冰碎裂的的足跡,一行人剛要馭馬過河,最前面身材魁梧的領旗校尉將手中的狼牙槊一橫,獰笑一聲:&ldo;不用追了。&rdo;
燕人踏上魏土,與踏上黃泉路無異。
魏軍大營。
主將軍帳內,易殊正在軟塌上睡得正酣,一身靛藍色長袍未褪,臉上還蓋著本藍封的《滁州軼事》。
一名輕甲士兵不知輕重地闖進來:&ldo;殿下!&rdo;
易殊煩躁翻了個身,抓起臉上的書扔過去:&ldo;他娘的找死呢!&rdo;
士兵被嚇得直嘚嘚,說話差點兒咬到舌頭:&ldo;殿……殿下,剛剛在營外抓到一個燕人jian細,特來請令。&rdo;
燕人?還jian細?他大魏與遼國交戰,不過是借燕國一點地盤用用,這麼多年燕國也沒吭過一聲,這怎麼還突然來了個jian細?
易殊挑眉:&ldo;你怎麼斷定那人是jian細?&rdo;
&ldo;那燕人說有一妙計要獻予殿下,被周都尉給截下了。都尉說,眼下正是我大魏與遼國戰士膠著之期,怎會有燕人來投魏軍,一定是jian細!&rdo;
&ldo;投軍?&rdo;易殊眼角微提,來了點兒興致,他慢悠悠坐起身來:&ldo;叫周揚帶人進來。&rdo;
片刻,身材魁梧的周都尉押著渾身泥濘的寧軻進帳來,衣衫襤褸的少年眉眼淡淡,如遠山曉霧般清疏,神色泰然,絲毫無狼狽之色,只是牽著身邊的婉桃默然靜立。
大魏恆王,是魏國承獻帝的十三皇子,自數年前魏遼開戰後,十三皇子主動請纓,踏遍荒寥之地,戰功赫赫,卻從未請命還朝,是當朝的一段佳話,寧軻也有所耳聞。忠貞勇猛固然為寧軻所敬,但這些年來魏軍肆無忌憚地侵占燕國之地也是事實,他自然跨不過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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