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停留,匆匆赶向离市区80公里的南方乡村。
路越来越难走,又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在行驶了70多公里的地方,车终于跑不动了。我懊恼地下车,推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将可怜的出租送上轨道。我向司机索要了一把伞,踩着满地的泥泞向前跋涉。
瓢泼的雨路上看不见行人,只有这一条窄长的乡间小路,据说一直通向我要寻找的村落。
这让我想起早年那场惊心动魄的芦苇荡逃亡。但是今天不同,既无追兵,也无蚊虫的叮咬和紧张。我在风雨中去试图挽救一个女人的生命,这种想法竟然就是信念,让你不顾风雨,不顾危险,甚至迎着危险去做事。夏冉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孤独的哀怨的兴奋的模样,但愿不虚此行,顺利解决问题,也了却了我的心事!
终于看到立在村口的牌楼,我浑身已经湿透,幸好皮箱是防水的。我收起伞,推开村委会的门。
听说我要找他们村的民办教师,村委的干事立刻恭敬起来,但是这个恭敬显然是给老师的,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千里迢迢来索要老师肾脏的人。一刻钟时间,我在村委会见到了形销骨立的民办教师,深度的眼睛和冷峻的表情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跟随教师离开村委会,来到他仅有三间茅草屋的家。
屋里很黑,只有他一个人,他说:“医院那边联系我以后,我就回家等着,你今天要是不来,你恐怕就找不到我了。”
他并没有看我疑惑的脸,自顾自解释说:“我母亲还在医院,身边没有人照顾,这几天临时找了几个学生轮流替着,也算把课堂搬到医院了。”他冷峻异常的脸上竟然微笑起来。
这是为了消除我的局促不安。我问:“很冒昧,你母亲的得什么病?”
“胃癌”他很平静地一边说,一边给我倒水。“三个月前的事情,还好,不算晚期,切除后如果恢复好的话,正常生活的几率非常大,我不想就此放弃,尽管我没有钱。”
他端给我一杯水,然后自己端过一杯,坐在角落的一个小凳子上说:“我需要这笔钱,因为她可以救我母亲的命,我也听说,你是在救你爱人的命,从这个角度看,我的肾脏有了双重的价值,可以同时挽救两个人的命。你说是不是?”
我沉默不语。一个穷酸的乡村教师用自己的器官来换取母亲的生命,这就是我见识的最平凡中的伟大!我也在试图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但是我只能用靠欺瞒得来的金钱,我们的境界是不同的。
“你想好了吗?我要求的不高,20万,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彻底治疗我的母亲需要这些钱。他喝着水,慢悠悠地说。
对于这样的孝子我除了震惊和感佩又能怎样?即使我是个江湖中的混子,我仍然最看不起没有孝道的人,看来儒家思想影响的不仅仅是知识分子。
第二天,天气放晴。乡村教师要给孩子们上最后一堂课,紧接着和我去该地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术前检验,陪同他一起去看看他的母亲,然后把5万元医疗费垫付到医院接受手术。这些工作大约需要3天时间。
雨后的南方乡村更象一副水墨山水,牧童和下地的耕牛勾勒出美丽的田园风光。我蹲在地头抽着闷烟,村委干事凑过来问:“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亲戚!”我脱口而出。
干事疑惑地打量着我:“ ;不对,刘老师来这里5年了,也没有听他说起过有什么亲戚,更没有来过亲戚。”
“是吗?” ;我好奇起来:“那这位刘老师是怎么搬到你们这里的?”
干事非常神秘地凑到耳边说:“你不是来买他肾的人吧?我看你们也不象是亲戚!我告诉你,刘老师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的错误,要不他怎么能来这里呢?可他是个好人,自己的钱都补贴给了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