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干净的一块墙壁上,心采嗯了一声,似乎就要醒。
方才独角戏演得过瘾的年禄这时完全吓傻。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在目睹方、巴两人对斗笠人的态度之后,在留意到斗笠人呵护心采并嘱咐一个没有喉结的男人扶起心采到一旁休息的情形之后,更大的惊慌把这个跳梁小丑笼罩。双腿打颤,牙齿打架,捧着脸,他浑身哆嗦。低着头,他也很想混入士兵退离的身影,然而,却几乎在方、巴被叫住的下一刻,他这艘小船也被迫搁浅。海水漫漫,来去不定。忽而,汹涌澎湃,激情万丈;忽而,士气低落,孑然离去,卷走所有波浪。过于依赖大海的小船时刻承受着灭顶的危机。
“是你杀死年羹尧的?”
老四沉声问裤裆处滴落下水滴的年禄。
听到后面的名字,忽然,木头人般被黑衣人扶着的小蝶发出一声低呼,她方才失魂落魄的神情忽然消失,恢复意识的她转动了下眼珠,望了望四周,忽然为可能再也看不到的年羹尧的尸体悲伤。这种苍白的脸色一直维持了很久。接着,她又望了望允祯这边,忽然,用了允祯那时还有些看不明白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于是,她乘着身旁黑衣人关注老四安危的时刻,悄悄把那柄蝴蝶匕首收进了袖笼。对此细节,允祯一时没太放在心上。年禄与老四的对话,成为在场的重头戏。
依然包裹着黑色头巾的年禄愣了半晌,“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四脚边,说出那晚他不该说出口的最烂的台词。据巴尔烈事后说,方苞认为,当时,极有可能就是年禄的这一句送掉了他的性命。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不过说出了允祯们诸人明知却没说出口的事实而已。跪在老四脚边,他口呼“万岁”。
因为蒙着黑色面纱,老四当时的表情允祯看不见。但他接下来的话很快把他的情绪暴露。他问方苞这人是谁。
支吾了一阵,方苞正在为难(在犹豫说出年禄真实身份还是继续导演这出戏之间徘徊),从没见过圣颜的男人解除了他的困扰。显然有些激动过头的年禄,脱离了控制,竟自顾地把这场戏给编了下去。
“启禀万岁,小的姓鲁,名念。是黑鹰帮一个小卒,平日里尽在帮中打杂,做些杂役的活儿。因为不甘心允祯黑鹰帮被这姓年的恶贼三番两次的欺凌,因此这次偷偷随着本帮的老大杨石磊来找年羹尧算账,非常不幸,杨石磊被年羹尧杀死了,而我却因为侥幸,身藏在床板下的机关内,在这恶贼自以为获取全胜的时刻,对他偷袭成功,并乘机结果了他——”
听着他逐渐平静下来的声音,辨析着这番流畅得没有丝毫引人怀疑之处的介绍,十四深深地注视了方苞一眼,暗中对这位前朝重臣深沉的心机感到恐惧。幸亏他老了,也幸亏他允祯不是皇帝。
说到这里,年禄转悠着眼珠,似乎想张望什么人,然而,这种欲、望终于被忍住。论做戏,他真的没得说。老四很快让他又说下去。
“是,万岁。对于江湖道义,这姓年的完全把我们背弃!小的恨透了这年羹尧,因此发誓,要把当初小的在帮派内听说过他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恰巧很快,朝廷的人马赶到这里。就在小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刻,门被撞开!小的注意到方苞大人,巴尔烈大人赶到了这里。这两位大人对小的和颜悦色,并允诺小的如揭发出年羹尧昔日的恶行,则帮忙小的在万岁爷面前,理清允祯们黑鹰帮也只是被年羹尧利用的实情。就这样,在两位大人如春天般温暖的关怀下,在对年羹尧忿恨的心思下,我吐露出了这位……十四爷与年羹尧过从亲密的事情,孰知刚说完,万岁爷你们就赶到了这里。”
一番言语听起来无懈可击。十四被老四瞪了一眼,看了看对面小蝶苍白的脸,心里又气又急。然而,主导事件发展的指挥棒始终不控制在他的手里。
老四立即提出了疑问。所问的问题令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