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人很难看出来。但是,却逃不过他年羹尧的眼睛。
想到这儿,只见女人忽然翻了个身,抽回手,卷着被子把脸朝向墙内侧。年羹尧急忙趁机扭开了脖子,坐起身,在地上找到了衣服,穿上,在桌边重新坐下。方才出宫后心采对同坐一辆马车内他挑逗的一幕闪现在他的眼前……
脸红心跳的言语、媚眼如丝的眼神、欲迎还拒的肢体,所有这些都给心思正在忐忑的他释放出诱惑的信号。原本还正在为如何进一步拉近与雍正关系的他,就这样,想也没想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用一拍即合来形容两人那时的状况一点都不过分。然而,当她吃吃地笑着趴在他肩头躲闪着他的脸庞的时候,妓、女这个字眼忽然跳落在年羹尧的心里。比起长久以来女人专属的这项古老的事业,他,此刻的他,又算什么呢?本质上说,他年羹尧与相为谋求钱财而暴露自己身体的女人何异?没有一点儿区别。仅有的不过是他的客人是个女人,当今天子的妹妹,而他想得到的不再是一两张银票而是牢固不变的永受圣眷的地位。
因此,得意的情绪不仅仅降落在为自己大胆行为一举成功而感到窃喜的女人身上,同样也笼罩住男人。当年羹尧带着厌恶的心情吻上香得发臭的嘴唇的时候,他就不再把自己当个妓、女了。这种投入忘乎所以的精神是他打从入仕以来就保有的良好习惯。他甚至是那样地努力,在引逗得女人压低了声音尖叫之后,他更是对自己感到满意:把雍正这样在意的一个妹妹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不管怎么说,对他而言,都不是件叫人沮丧的事情。尽管,她从头到脚都叫他讨厌。
所以,当两人半天整理好衣衫从马车走下(心采的仆人和马车被安放在府中另作休息,她出宫后与年羹尧合乘他的马车同行),走进年府他的房间后,克服自己骨子里丝毫并不兴奋的状态,加倍认真地对待心采,就成了年羹尧不得不去小心完成的一道政、治难题。很快,他就进入状态。他解决自己困惑的方式很简单:闭上眼,把心采想象成另一个人的倩影。
黑暗中,回想完毕。他长长叹了口气,让周围无数看不见的棉絮状的忧愁向自己靠近。风呼啸得更凶了,卷扬起枯叶、短树枝摔打在窗户、门板上,迸发出轻微却又激烈的碰撞。停留在树梢上浓密的树叶哗哗作响,演奏出叫人误以为下雨的乐曲。
支着手臂撑着脑袋靠在桌边凝神想了会儿的男人,忽然用力跺了两下脚,吮着腮帮子狠狠对着地下唾了口唾沫,让不屑又怒恨的目光从眼角中泄露。接着,忽又狞笑,他低沉着自语道:“论人质,如今咱们都不缺;论实力,嘿嘿,恐怕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吧,四爷……”
长久被压抑在年羹尧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唤醒。他已下了决心做好正式迎接战斗的准备。由猜忌、厌恶到憎恨就是四爷对他长期以来持有的态度吧。早年数次事件的不信任不说,在自己掌兵的数年里,无数个往来西北大营的他的耳目就足以代表了他对自己的怀疑与猜忌。本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就是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能拥有杯酒释兵权的宽广胸怀的帝王本就不多。所有这些都为他年羹尧深深明白,明白他与四爷,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两人今后势必分道扬镳、各自殊途的必然性。只是,令他这个此刻仍担任西北大将军的人想不到的是,四爷翻脸的速度会这么快。
“只要手捏军、权一天,他就不得不对我有所忌惮。”这是此时;包括接下来事件焦点聚集在法华寺的一天里年羹尧脑海中合乎常理的逻辑概念。死死扣住西北大军的帅印,成为他当下最最在意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说,大将军的地位与权力已化身为他保全自己的一张护身符。他不能没有它。
所以,如何牢牢占据且巩固已有地位,就成为他眼下最亟不可待处理事务的中心。只要咬住军权不放,他四爷即使贵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