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童見她如此,心裡不忍。自從公子下山,蘇公子就像丟了魂一樣,食不知味,睡不安穩。戲裡頭說的害相思也不過如此吧!
天上飄過一片雲,遮住了日頭,屋裡光影隨之一暗。
墨童挪開了椅子,蘇好意卻不想坐了。
「我出去走走,午飯時再回來。」蘇好意丟下一句話就出門去了。
從青蕪院出來,路上見負責通稟事情的劉管事迎面走了過來,手裡捧著一個匣子。
蘇好意便問:「劉管事,您這是……」
劉管事笑了笑道:「山下有人拜訪,我去跟夫子們稟報一聲。」
蘇好意便忍不住問:「誰來了?」
劉管事手裡拿的匣子一看就是放名刺拜帖用的,花梨木的料子,上頭還鑲著珊瑚,可見那人是有身份的。
劉管事道:「不瞞您說,是知州大人。」說著就去了。
劉管事跟蘇好意說話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不是別的,前些日子衛營本來拿了封信說讓他轉交蘇好意,可青鸞夫子又給要回去了。
他自然知道那是司馬蘭台寫的,也知道青鸞夫子為何要回去,不過是要瞞著蘇好意而已。
蘇好意看著劉管事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悄悄跟了上去。
墨童站在門口,翹著腳左看右看。
午飯早拿回來了,蘇公子卻還不見回來。
他有心出去找,可又怕和蘇好意走岔了。
好容易看見蘇好意從那邊過來了,走到跟前卻發現不對勁兒。
蘇好意整個人像是飄過來的,走路的時候膝蓋幾乎不回彎。
墨童趕著叫了聲「蘇公子」,她壓根兒沒聽見,還兩眼放空,直愣愣地往前走。
「蘇公子,您這是去哪兒了?怎麼熱成這個樣子?」墨童見她滿身都是汗,便忍不住拉住了她問。
蘇好意總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中邪似的回了一句:「熱?」
說著卻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一點兒也不覺得熱,她快冷死了。
墨童嚇壞了,顧不得高低,輕輕晃了晃蘇好意的肩膀,問她:「蘇公子,你可別嚇唬小的。究竟是怎麼了?可是中了暑嗎?」
蘇好意又不說話了,掙開他往院子裡走。
墨童看著她,仿佛看到一隻斷線的紙鳶,生怕她一眨眼就栽到地上,連忙趕上去攙扶。
「小的先扶您進去歇著,回頭找個夫子來看看。」不管是中了暑還是中了惡,這樣下去可不成。
墨童扶著蘇好意進了屋,半按著她坐在椅子上,回頭取了塊濕手巾來放到她手上:「蘇公子自己擦擦臉吧,小的不敢造次。」
蘇好意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動也不動,成了泥塑。
「我的個天爺!怎麼出去一趟人就變成這樣了!」墨童叫苦連天:「公子啊,你快回來吧!你不在家瞧瞧蘇公子都成什麼樣兒了。」
他剛說完這一句,蘇好意的眼淚忽然就毫無徵兆地涌了出來。不是一滴兩滴,而是滂沱的淚雨,幾乎將蘇好意的整張臉都淹沒了。
墨童徹底嚇壞了,扎煞著兩隻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好意流著淚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墨童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看她不但拿了自己的衣裳,還拿了司馬蘭台的一身衣裳,連忙問:「蘇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去?現在咱們可不能下山。」
「我要去找師兄,你不能告訴別人。」蘇好意的聲音抖得厲害,那種顫抖細小而又連續,控制不住的,上下牙互相磕碰著,只有冷極了怕極了的人才會這樣。
「出什麼事了?」墨童的心沉了下去,只覺得眼前發黑並且開始耳鳴,膝蓋發軟,忍不住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