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青望着秦玉的背影,压低声音对徐燃说,“你只当歌手太浪费了,应该去当演员才对。你这样的演技,一定拿影帝。”她本来什么都不想说,可是实在忍不住。
“你挺奇怪的。我要追你,你说我有病。我笑得亲切,你说我演戏。那么,我该怎么表现,你才觉得我正常?”徐燃也低低地说。
“就属你拉我当挡箭牌,惠惠走了以后,拿出手帕擦手的那一幕,最真实。”刻骨的冷,全掩盖在他的阳光之下。水青难忘。
“当我有洁癖。”徐燃睫毛很长,在眼下形成扇形阴影。
“徐燃,你心里本来无情,为什么偏偏要假装很多情?”她从第一次交锋,就有这样的感觉。
“韩水青。”声音冷了,徐燃不自觉释放本我,“你以为很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你。只要你这人前阳光人后阴暗的性格不要来惹我,我可以当作没看到。”是她,被他缠上了。“就像之前说的,我们之间两清了。你好好当个歌星,有能力就捞个天王级。我们俩各奔前程。不行吗?”
徐燃一把拉住她的手。
水青一甩,冷然侧目。
他皱着眉,并不是生气,却是疑惑,“韩水青,你为什么与众不同?”人前阳光人后阴暗?他的确就是这种人!
“我没什么与众不同。”除了死过一次,又活了一次,她只是毫无抱负的小人物。“你把眼睛睁大点,就能看到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包括惠惠,包括他的历任女友。
“你这个园子真美。”徐燃停下脚步,他的身边正是幸存的十二颗榉树之一,根深叶茂,如擎天巨伞,支撑着他的身影。
他真心赞美葡萄园,她没得反驳。只是望着那道被阳光拉长的影子,觉得他说话的音调不同以往。大好*光,仿佛有些悲凉。现在想想,他从下车后就偏沉默。
“这么一大片绿色,令人心旷神怡。”他又赞。
她无话回应,听风吹乱了两人的黑发。
“十六岁那年,爸妈送我去爷爷那儿,路过法国的一个酒庄,也像现在一样。满眼皆绿,除了风声,叶声,鸟声,再没有别种声音。我那时不算成年,不能喝酒,只能看爸爸妈妈喝。但他们高兴,我也高兴。到爷爷身边没几天,就传来爸妈飞机失事的消息,那一夜极致的幸福竟然就像不吉的预兆。”徐燃的声音,本来悦耳。如今压着喘不过气的伤感,如歌如泣。
水青震惊到无以复加。
“韩水青,你告诉我,幸福是不是很短暂,一瞬即过?”眺望着蓝天绿地。
“韩水青,你告诉我,如果幸福的时间这么短,是不是不应该太在乎?”这样的一方净土,又能存在多久?每一段恋情,在最美的时候结束,才是最好。
“韩水青,你告诉我,我明明心里苦,可是每个亲人,每个朋友都盼望我笑着面对人生,我该怎么做?”夜深人静,他抱着再暖的物体,也无法抑制刻骨的寒冷。
韩水青,你告诉我!韩水青,你告诉我!韩水青,你告诉我——
水青耳朵里不断就是那句话的回音。
而她,没办法告诉他!
她看他,那么骄傲,那么自信,怎么会想到他的冷,他的劣之后,隐藏着如此悲痛的往事。十六岁,就是说他父母双亡也不过是几年前而已。
他猛地回头,被吹乱的头发就像有了自己的意志,在风中悲哀飞舞。他的眼睛深如子夜,无星无月,漆黑了苍茫的心。他的脸色苍白透明,是园子熟悉的景色带还昔日痛苦。
他就那样望着她,一眨不眨。
在等她的回答么?水青的视线落在徐燃身后——那一片蓝白云水。
然后,她叹息一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