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会这么做。可能因为他看上去太优秀,太骄傲,实在不是能当街表演的人,而且起因还是钱。
围观的人很多,琴盒子却还是空的。不是大家小气,实在是太新鲜。小城生活的人见过伸手白讨钱的,却没见过这种方式讨钱的。
“是万伊搞的节目吧?今年除夕夜真好玩。”有人边欣赏边私语。
“就是,他的小提琴拉得好美啊。”同伴附和。
“我也想学小提琴了。”一帮学生娃啾啾。
“真帅!”两个字顿时引来一片头点。
别美了,别学了,别帅了,赶紧扔个一块钱也好啊!水青听那支沉思快完了,大家却还陷在纯欣赏的阶段,心里就有点急。这种时候只要有个带头的往琴盒里扔钱的,一定会有连锁效应。但这个人偏偏不能是自己。
不自觉,她掂起脚尖,左顾右盼,想找出个熟人来。
一曲毕,掌声给得十分热烈,长长绵绵,都停不住,大家却还是一毛未拔。简苍梧垂下小提琴,低了低优雅的头颅。这是专业演奏者的礼节。对于那个空着的琴盒,他一眼未瞄。
他看到站在最前排的水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水青禁不住往旁边闪了闪。他真心的笑容很少,但笑起来就有致命的魔力,实在让她吃不消。她回头看看身后,代替她自己接收到简苍梧笑容的人,已经花痴化。
“再来一首吧。”有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立刻得到此起彼伏的呼应。
简苍梧再度摆出姿势。身形修长,气质雅贵。弓在弦上,一发惊人。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他才拉了个轻爵士的前奏,左下颌依旧贴着琴,突然划开弓,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微弯松软的头发垂在额头,他的眸子聚集了各色缤纷,恍若星海。
他在邀请她,以她绝对无法拒绝的方式。他曾经在她面临难堪的时候,如幸运之星一样出现。现在,她也要当一次他的幸运星吧。
她唱了,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到中心点。没有话筒,却因为人们的凝神静气,声音没有单薄,悠然着,降落在每个人的心田。
他们或许听不懂歌词大意,但小提琴和歌声交织出来的美妙意境,多少可由心体会。
水青唱得投入,听得投入,没看见所盼望的救星已到。
羽毛带着贝贝挤了进来,她看见那只寂寞的琴盒,立刻明白了演奏者的意思。作为一个画者。她曾经向往自己能同外国艺术家一样,拥有街头表现才华的勇气。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塞到贝贝的手里,耳语了一句。
贝贝点点头,捏好钞票。
一曲又终。
沉寂已久的人们,仿佛终于能呼吸了一般,拼命拍手叫好。
水青此时的想法却完全和艺术不沾边。来点钞票吧,来点硬币吧,她全心祈祷。
祈祷之中,简苍梧的手举起来,手掌向上。指尖对着她。她知道,那是要和她一起谢幕。她笑笑,把自己的手放在那令人安心的手掌中。简苍梧依旧是淡淡颔首。倒是她,夸张作个无裙屈膝礼,再度引出掌声。
她一抬头,就见到有人跑到琴盒前,放下了一张五元。她立时激动,终于有人开窍了。再看那居然是贝贝,给她一个超大灿烂的笑容,就回到人群里。于是,水青又看到了同样笑得很大的羽毛。
如水青预料,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大家明白琴盒打开放在地上的意义时,很多人上来放钱,还有些特别慷慨的。不一会儿,盒里就铺了一层。
等人渐渐散去,水青看着简苍梧,“事先声明,我没教贝贝这么做。”
他只是笑。
一个人,怎么能从冰咖啡突然变成热巧克力,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