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重甲的唐军唱着歌;他们的马脖子上挂着犬戎人的首绩;除了自己所骑之马外;每人还牵着一两匹夺来的马。
这洪济城便是河西九曲所辖之地;当初大唐天子遣金城公主和亲;送婚使鄯州都督杨矩;一个毫无廉耻与国家大局观的官员;得了土蕃贿赂;奏请以这块肥沃的土地为金城公主汤沐——金城公主得有多大的身体;用这近乎大唐一州之地洗澡结果自然;在这河源之地洗澡的不是可怜的金城公主;而是犬戎人的战马与皮靴。原本象苍蝇一般在无形的门前瞎撞的犬戎人登堂入室;直接威胁到凉、甘、沙、瓜等七州。杨矩虽然后来因事发而自杀;但遗祸却是绵延;至使河右再无宁日。
河源军使王难得在马上大笑;看着儿郎们得胜归来;他心中也满是欢喜。
“大使;今日又颇有斩获啊。”旁边的部将凑来笑道。
“这些犬戎贱种;来得太少了。”王难得捋须道。
他相貌堂堂;乃是伟岸丈夫;任这河源军使已经有段时日了。在附近诸军中;因为河源军直接面对犬戎的攻势;因此在临洮军迁来之前兵力最多;盛时有一万四五千名;战马六百余匹——实际上兵额常不满;而战马的数量则往往有多。
原因在于这附近;乃是上好的马场。
王难得看着周围绿如湖水的山坡;看着湛蓝的天;看着洁白的云团;看着漫布于野的耗牛、马和羊;忍不住也想引吭高歌起来。
他倒是有些理解;那些犬戎人;无论男女;为何在这片原野之上养成了好唱歌的习俗。
“走;回城;犬戎就只是这几个探子;不过瘾啊。”
王难得下令道;众兵士都哄笑起来。但是;王难得自己心中却是有数;如今大唐与犬戎人是在相持之中;互有攻守;不过犬戎一方主动权更大些。每至秋时麦熟;犬戎就会大举出来;割走他们这些军士囤田所种的军麦;而他们在大多情形之下;都不敢出来应战。
九曲之处;并没有什么道路;人走的地方;便是道路。他们一行离得洪济城约摸两里之遥时;意外地发现了一队人马。
王难得眯着眼向来人望去;这是二十余骑;骑术在他这样的宿将看来;实在是差劲得可以。便是他们座下的马;也只能算是驽马;根本不适合上战场。这十余骑以居中的四人为首;从衣裳打扮来看;倒象是内地来的书生。
王难得并不小瞧书生;这是大唐;书生也荷剑而行一怒杀人的年代;他的上司主官皇甫惟明时称良将;但也是书生出身。他心中甚至有些羡慕那些书生;所谓出将入相;到了边疆就是良将;回到中枢就是名相;这才是大丈夫一世所求。
但这个时候;几个书生出现在此处;还是让王难得生出警惕之心。
“问一下是什么人;若是犬戎人的探子……”王难得狞笑了一下。
他们最恨的就是带犬戎人内侵的探子;若无此等内鬼;外寇如何能入侵
几个士兵大喜;顿时便冲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探子;只要他们出面;少不得要盘剥一番;这几个书生看模样都有些钱财;弟兄们守着这苦哈哈的地方;也能发一笔小财。
王难得看着自己的兵士靠过去;初时甚为倨傲嚣张;但那边应对了几句后;自己的兵士便有些慌了;也不知说了什么;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怎么回事?”王难得不悦地问道。
“来的人自称乃是承务郎、折冲府兵曹参军;奉命前来参赞军务”
是个官啊;倒瞧不出来;不过也难怪;若不是奉命的官员;谁会吃饱了撑的;来这边受罪?
只是一个折冲府兵曹参军;跑到这边来做什么……要知道;如今这边地十一军;几乎全是招募来的兵;如同中枢所谓“慵骑”一般;没有府兵递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