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要露馅啦。不过我说:
“船长见我站着,对我说,上岸以前最好吃些东西。这样,他就把我带到船顶上职员饭
厅上去,把我要吃的都弄了来。”
我心神不定,连听人家说话也听不大清楚。我心里老是在孩子们身上打主意。我打算把
他们带到一边去,套些话出来,好弄清楚我究竟是谁。可是我总是不得手。费尔贝斯太太不
停地说话,滔滔不绝。没有多久,她叫我顺着脊梁骨直冒凉气。
“不过我们在这儿说了半天,你可还没有跟我说起有关我姐姐,或是他们中任何哪一个
人的一个字啊。现在我要把我的话头收住,由你来说。要把所有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告
诉我——所有的事全对我说一说。他们的情况怎样啦,如今在干些什么啦,他们又要你对我
说些什么啦,凡是你能想到的,都说给我听。”
啊,我心里明白,这下子可把我难住了——毫无退路。到目前为止,老天爷帮忙,一切
顺顺当当,不过如今可搁了浅,动弹不得啦。我看得清楚,企图往前闯,那是办不到了,—
—我只能举起双手投降了。我因此对自个儿说,这是又一次走上了非说实话不可的绝路啦。
我刚想张嘴说话,可是她一把抓住了我,推到了床的背后。她说:
“他来啦!把你的脑袋低下去——好,这样行了,人家看不见你了。别露出一点儿风声
说你已经来了。让我开他一个玩笑。孩子们,可不许你们说一个字啊。”
我知道我如今是进退两难啦。不过也不用瞎操什么心嘛。除了一声不响,你也无事可做
嘛。等待雷电轰顶以后,再从下面钻将出来嘛。
老先生进来时,我只能瞥了一眼,随后床把他挡住了。费尔贝斯太太呢,她跳过去问他:
“他来了么?”
“没有啊。”她丈夫说。
“天啊,”她说,“他会出了什么事么?”
“我也想不出来,”老先生说,“我得承认,这叫我心里非常不安。”
“不安!”她说,“我都快发疯了。他一定是已经到了。你一定是路上把他给错过了。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我推算得出来。”
“怎么啦?萨莉。我不可能在路上错过他的——这你也明白。”
“不过,啊,天啊,天啊,我姐会怎么说啊!他准定已经到啦!你准是把他错过了。他
——”
“哦,别再叫我难受啦。我已经难受得够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实在不知所
措啦。我不能不承认,我已经吓得不知道怎样才好。他不可能已经到了,因为他到了,我却
错过了他,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嘛。萨莉,这可怕——简直可怕——轮船出了什么事,肯定
是的。”
“啊,西拉斯!往那边看一眼——往大路上看!——看是不是有人正在走来?”
他一跳,跳到床头窗口,这就给了费尔贝斯太太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她赶紧弯下身
子,一把拉住了我,我就出来了。当他从窗口转过身来,她就站在那里,红光满面,满脸笑
容,仿佛房子着了火似的。而我呢,温温顺顺的,急汗直冒,站在她的身旁。老先生呆住
了,说:
“啊,这是哪一个啊?”
“你看是哪一个?”
“我可猜不出。是哪一个啊?”
“这是汤姆·索亚啊!”
天啊,我差点儿没栽到地板底下去。不过这时已不由人分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