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在这里,会跟她轻声耳语,桌上的熏香有五种佐料,娓娓道来,酒吧的老板和那个献唱的纳西族姑娘,亦或是墙上神圣的东巴文字和彩绘的唐卡,酒杯中晃荡透明的液体,他一定都知道。时宜深吸了几口气,推开了右手边的窗户,外面是一条悠悠流淌的河。
已经有人开始弹奏。
或许他又不明白呢。
想着想着,手中的杯子就顺然地送到了唇边。一饮而下。
三人闲闲地坐着,才半来个小时的功夫,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已坐满了大半个酒吧。有外地来的年轻男女,也有当地的,大家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已经有人开始熟络起来,拿着酒杯到处晃悠,用不怎么熟练的普通话搭讪。老板穿着披星戴月的羊皮褂子,和吧台边上的年轻小姑娘闲聊着。几个女孩子的脸上都洋溢这灿烂的笑容,大裙摆散在高脚木椅周围,露出白皙的大腿。引得斯劼又吹了声口哨。
也许对普罗大众来说,这样的夜晚太不正经,甚至会有点太凡俗。可对于在座消遣的男男女女们,它可爱地让人发昏痴倒。人这一辈子,应该要有一夜的迷离,一夜的轻狂。
节目终于开始了,老板拿了话筒用了纳西话和大家打了招呼。虽然很多像时宜一样的外地旅客一个字儿没听懂,但还是起着哄鼓起掌来。随后他又用普通话翻译了一遍,邀请接下来表演的纳西族歌手上台演唱。
酒吧的花样很多,民族歌曲,当地舞蹈,甚至还有亲近的小游戏,时宜他们三个远远地观着舞台上的场景,已经有女孩子和纳西族的小伙子害羞地牵手拥抱。这样的气氛,对少不更事的小姑娘来说,不能比它更适合一两夜的纵情狂欢。迷离的酒吧街和寂寞的你,一拍即合,火光四射。
时宜垂着脑袋,拿手托着腮帮子,纳西族自家酿的白酒果然后劲大得很,配着凉菜卤肉,不知不觉便多喝了点,脸颊却烫得发红。好在因为灯光迷离,许琰和斯劼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远方来的客人不上去玩玩嘛?”老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也许看到这桌的客人一直“置身事外”,完全没有融入这“嗨翻天”的气氛。周围衣香鬓影,帅哥美女,一浪高过一浪的对歌和欢呼声,这里却安安静静地喝着酒。老板摇摇头,这可不是他们酒吧的风格。
斯劼一听,完全被点活了,是啊!这是酒吧啊,这一个两个像苦行僧一样,一个字,装!
“这位小姐?”
“不用……”许琰刚想拒绝,时宜站了起来,晃了一下,嘴角划出一道妩媚的笑意,软软道:“好啊。”
许琰看着老板牵了时宜的手往台上走,斯劼乐颠颠地跟在后头起哄,眉心一皱,他听说纳西族的男子太……粗旷……了。几杯酒下肚,万事皆可成。
他以为生性冷淡的时宜,不会爱这些。
舞台中央点了盆篝火,台上的人牵着手围成圈子,和着音乐,一男一女错开来,彼此都是陌生的手,时宜心头一颤,左手边大胡子的男人该是刚刚唱民谣的纳西族。黝黑的皮肤,浓眉大眼,手腕戴着一串串的佛珠划过时宜的手背。
时宜冲他笑笑。她想起周杰伦唱的《迷迭香》。
一曲下来,时宜整个人热烘烘的,回到座位上,便脱了外套,只剩下一条碎花的百褶及膝连衣裙,荷叶领托出时宜纤长白皙的脖颈,绯红的面颊让许琰心中一动。
“阿时,我要想要和你说一件事,关于……”
“接下来有位特别的来客要为大家唱一首特别的歌曲,掌声掌声!”
“你说什么?”时宜偏过头,似乎刚刚许琰喊了她的名字,
许琰摇头,只轻声道:“别着了凉。”
“大家晚上好,一首《Forgive》送给我那个闹脾气的女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