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河流,慢慢冲刷过她的心田。
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开口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种过山车从高空俯冲下来的心悸感,她试着讲了几句,把“虽然但是即使尽管”的逻辑关系用了个遍,还是混乱。
对面的人笑了:“你可以按照时间顺序来,一件一件说。”
她窘得挠挠后脑勺。点点头。
“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她说。
她的生命如果真的是命运交响曲,那么那声象征急转直下的锣声根本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大柿子,而是一个姥姥家尖利的电话铃声所带来的那个消息。
傍晚Tiffany下楼的时候,看到妈妈和Juno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各拿一杯栗红色的普洱,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沉默着。
洛枳被留下吃晚饭,Jake仍然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她没有点破,只是告诉他,放心,我一定会再次把你的大哥哥给带过来的。
至于这位大哥哥如何看待自己的工作,想起来仍有些许的刺痛感,不过这刺痛感让她清醒了很多。
她主动提出,以后会制定严格系统的教学内容,至于陪孩子玩耍的时间,不要计入工钱了。她会每次多呆一些时间陪他们玩。
“不是清高,也不是怕被鄙视,我只是觉得这样让我跟孩子相处的时候,我能轻松些。”洛枳解释道。
“是我考虑欠妥了。之前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有种讨好小孩子赚钱的感觉。对不起。”
洛枳发现,她很难不喜欢和信任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丽女子。
当然,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虽然是她现在使用着的、更改过的名字。
“再见朱颜,谢谢你。”洛枳上车之前,对站在大门口开败的玫瑰墙下的她道别。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晚上洛枳躺在床上,心情平复了很多。原来把秘密讲出来,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
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高三的尾巴上才有过这样的一次冲动,她爬上六楼,冲到盛淮南班级的门口,站定,大口喘着气,完全没有顾及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是不是在看着她,他们忽然全都成了背景,视野里面只有那个透着白光的门口。她的呼吸慢慢平息,然而勇气也销声匿迹。镇定地转身,走到了六楼拐角处的女厕所,一进门就遇见了叶展颜在排队。叶展颜笑着对她说,你也来啦?咱们四楼漏水漏得太吓人了,五楼人又多,妈的,上个厕所也要爬楼梯。她笑笑说,是啊。
那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六楼的女厕所温柔地包容了她的秘密。而几年过去,她越来越沉默镇定,似乎连当年那一刹那的勇气都没有了。
开口是需要勇气的,一种承担责任的勇气。
因为不说是遗憾,说了,就只剩后悔了。
视而不见与死要面子
第四次法律导论课,洛枳径直坐到自己惯常的角落里坐下,有点意外,张明瑞没在自己旁边。前两周他都是早早坐在最后一排招呼自己,说给她占座了——其实,这个位置从来都不需要特意占座的。
洛枳坐下之后环顾了一下,看到盛淮南来了,但是和张明瑞一起坐在遥远的第三排。就在这时候手机震动,显示的是盛淮南的名字。
“是不是来得太晚没有座位才总是坐在那样的角落?以后帮你占座位?”
“不必了。我喜欢这个位置。”她回复。
她那天和朱颜说出“我喜欢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在这句话前面加上一个“曾经”。
所以现在哪怕她仍然控制不住心,至少她可以控制得住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她还有自尊。
如果他喜欢她,那么不会在牵了她的手之后突然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