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凤见她笑得眉眼生花,笑容似是害羞似有娇怯,唯独没有恭敬。
文秋凤心下也不着恼,仍是那么温和慈爱的浅笑着,似是完全放下了皇后的架势,就是专门宣东方语进来拉家常一样。
“不知东方姑娘府上令尊令堂可安好?”文秋凤眼睛转了转,目光隐含探究不动声色凝落少女卓绝面容,“嗯,本宫这么问,似乎是有些唐突了。”她脆生生地浅笑一下,却又自顾着打哈哈,道:“本宫是瞧着东方姑娘的神韵与一个故人十分相似,所以——”
她说着,颇有些歉意地看了看东方语。
东方语神色一瞬黯然,明亮眼神也似暗了下来。
她略略低下头,透着几分黯然神伤的样子,幽幽道:“回娘娘的话,家父身体康健,就是经常出门在外,与民女聚少离多;至于家母——她在民女幼时就已经辞世了,说句老实话,因为当时民女年纪太小,所以现在,民女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文秋凤脸上那清婉的浅笑随之微微一僵,声音当即透几分适当的安慰,“真是抱歉,本宫居然让东方姑娘想起了伤心事。”
“唉,说起来,本宫与那位故人也足足有十几二十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健在。”
文秋凤幽幽地慨叹一声,声音充满缅怀的味道,她慨叹一声,眼角有意无意掠看了东方语一眼;却见东方语仍是微微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杯子凝神静听,却又似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她的样子简直就是在发呆。
文秋凤在心里冷冷笑了一下,又道:“本宫那位故人姓梅,名——”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东方语,似是想要看清东方语在听闻这个姓氏后会不会出现异常的反应。
事实上,东方语在听闻这个姓氏后,心里确实咯噔了一下。
不过,她也是定力过人的人了。
虽然眼下她还猜不透文秋凤的用心,不过她觉得文秋凤绝不会无缘无故跟她什么故人。
东方语目光凝定杯子不动,似乎仍盯着那平静的水面在发呆。
心底却一瞬起了涟漪;她忽然记起梅如歌在游记里曾提到,当年梅如歌被宁澈秘密关在蛟玥的时候,是被一个人悄悄放走的。
东方语眼角微掠,掠看了旁边典雅高贵的女子一眼,难道放走她老妈梅如歌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蛟玥皇后?
文秋凤所见旁边风姿卓绝的少女似乎并没有任何波动,她也不气馁,语气微歇,又接着道:“本宫那位故人叫梅约,十八年前因为犯了某些禁令,而陛下给关了起来,偏她性格倔强,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认错向陛下求饶;陛下当年也是血气方刚,年少气盛的时候,自然也受不得有人违逆;本已下旨要将梅约正法。”
文秋凤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也抽离了东方语面上,而望向大殿的虚空处。
东方语猜,她目光尽头的虚空处,大概是十八年前某一个关禁着梅如歌的地方吧。
“本宫知道当中不过是有些误会,可陛下在怒气上头,自然是听不进别人劝谏的;他下了决心要将梅约正法;本宫虽说与梅约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可也不忍眼睁睁见她就此韶华早逝;所以便趁着陛下有一次喝醉的时候,背着陛下,偷偷地将梅约放了出去。”
东方语就像一尊完美微笑的雕塑一般,保持着优雅的身线与神态,沉默地倾听着文秋凤絮絮述说的往事。
文秋凤幽幽说完,见她似乎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当即淡淡地挑了挑眉,目光溅一分森寒,缓缓道:“东方姑娘别介意,本宫也是一时看见你的神韵与故人相似,所以才一时忍不住将这段藏了十几年的往事说了出来;东方姑娘你只管将它当一个被人遗忘的故事听听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