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做的许多事也是为了能让他心无旁骛,包括屡次自作主张伤害白绮歌在内,然而易宸璟始终不能彻底看清这个有着更胜女子的绝美容貌却手染献血、杀伐冷厉的男人,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效忠于他吗?
随苏瑾琰来漠南只是他孤注一掷的冒险行为,如果苏瑾琰真的如萧百善猜疑那般把他引入陷阱,那么,他和带领的两千余士兵,如今是确确实实插翅难逃了。
远处几声号角呜鸣,士兵们纷纷扭头望去,而夜色太深沉,什么都看不见。
“是安陵军的军号,大概他们还在集结人马。”萧百善苦笑,“我们这是自投罗网,虽说豁出去硬拼也有可能闯进,但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尽管萧百善没有直说,劝易宸璟返回的意思十分明显。
易宸璟面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默立许久,直到周围士兵散开去休息方才摘下头盔,低低开口。
“萧将军,这一战的胜败只需几日便能决定,可要我忘记绮歌做一个专心政事的君王,至少需要一辈子。”
“没有太子妃,殿下就不能集中精力了是吗?”拍了拍易宸璟肩膀,萧百善表示理解,一同望向星海璀璨的远方天宇,“末将明白这种感觉。当年内人惨死,得知消息后末将几乎发疯,别说带兵去报仇,就连正常吃饭、睡觉都做不到,不管睁眼闭眼总能看见内人满身是血,听见她痛苦地叫我的名字……”深吸口气,萧百善抹去眼角湿润:“想做就做到底,不然便会像末将这样后悔一辈子,到死都不能安生。”
“嗯。”易宸璟淡淡应了一声,侧过头,出乎意料地露出一抹安静笑容。
月光很淡、很柔和,轻纱一般披在易宸璟面上,映得那笑容也温柔起来,一刹那让萧百善恍惚想起年轻时见到的那个孩子,笑容明亮的大遥七皇子。
“绮歌走之后我想了很多,从前的事也好,现在的事也好,从没像这样仔细思考过。”自顾说话的易宸璟并没有注意萧百善失神,深邃眼眸如夜,静如止水,“宁惜醉说的没错,绮歌跟我在一起受了很多苦。小时候我就偏爱红绡总是冷落她,后来更是为了红绡折磨她、伤害她,甚至给她留下一辈子都抹消不掉的伤痕……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了她。”
摊开手掌,精致小巧的璞玉短笛光洁如新。
“我知道现在的绮歌绝对不是当年的小莺歌,她坚强,有胆魄,深明大义又不失善良,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她的光芒磨灭,或许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会互相吸引着越走越近,直到这只手牵住她,再也不想放开。”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冲上去拉住她?明明心里清楚她并不爱宁惜醉,她爱的人,只有我。呵,说这种话可能很自大,谁让她总说我脸皮厚呢?就算是要与安陵一战也没关系,若是为了保护她、保护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我承认自己是个混蛋,伤害过绮歌,并且总是让她因我而陷入危险。不过烂醉如泥那些日子我想明白一件事,我给绮歌的不只是伤害,我们在一起更多的是幸福、是满足,而这是其他人给不了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别人会苛责也不要紧,绮歌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有力量坚持下去,就像父皇,曾经绞尽脑汁想让我们分开,现在不是也妥协了吗?只要坚持着不放弃,没有什么可以拆散我们,连上天也不可以,即便是死亡,我们仍会厮守在一起。”
“萧将军,我……我爱绮歌,胜过世间所有。”
萧百善记不清自己听年轻的太子倾诉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只记得一直到月上中天,易宸璟仍然站在那片荒凉静谧的沙漠之中,诉说着与白绮歌走过的一点一滴。
醒来时,天已大亮,而易宸璟再寻不到影踪。
沙漠里清水贵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