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秦放鹤北上?进京,齐振业自?觉过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全新的未知,而这些未知,竟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更新……
放在几年前?,若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会乘钦差大臣的官船走水路官道,齐振业一定会笑骂对方?放屁。
放屁放屁,实在放屁,这简直比自家老爹中状元还要荒谬。
但现在,这种荒谬却以惊人的真实在他眼前徐徐铺开。
齐振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水这种东西,至坚至柔,至清至浊,越深了越黑。齐振业低头一看,就见脚下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中?间夹杂一点碎冰,正随波涌动,好似有巨兽随时都会破水而出。
只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他便?觉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然后“哇”的一声,趴在船舷上?对着水面吐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坐过船。
秦放鹤:“……”
嗨!
同样满面菜色的阿发阿财把?齐振业拖进去,扶着躺下,又挨着吃了秦放鹤递过来的晕船药,嘴唇泛白,闭着眼靠在床头直哼哼。
“子归,饿,呕……咱们是否要去向钦差大人请安?”
都这份儿上?了,还能记得正事?,可见真的长进不少。
秦放鹤看着他的惨样儿,想笑又不好笑,“不急。”
钦差南下,论理儿,无关人等不得登船,他们这一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况且照上?船时候的情形来看,也是避着人的,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巡视堤坝事?关重大,想来这趟不止张大人一人,同行的有谁,是何派系,这些都不得而知……
齐振业又哼哼几声,“听你的。”
到了后头,他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了。
秦放鹤也不知自?己是真的不晕船,还是暂时没感觉到,便?抓紧时间做事?。
先打量了屋子和?在船上?的位置。
楼船甲板之上?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小且窄,是不住人的,仅作日常警戒、眺望并偶尔宴饮赏景之用。
钦差一行及其亲信住在二?层,最干爽也最敞阔,一楼住随行人员。甲板之下的船舱用作库房和?杂役日常起?居。
秦放鹤和?跟齐振业的屋子是挨着的,在一层稍微偏后的位置,前?面隔着几间小库房,很清静。两人的屋子中?间那道墙上?有扇小门,可连通。
屋内陈设比较简单,但五脏俱全,推窗也可观海,视野虽不是一顶一的好,倒也不闷。
然后等中?午有人来送饭时,秦放鹤便?托对方?递话,“不知钦差大人是否得闲,我等不便?胡乱打扰,劳驾代为转达谢意。”
此事?不宜大肆张扬,能来送饭的,必然是对方?心腹,这些话点到即止。若对方?果然有意接见,肯定就主动找理由让他们去了。
那人应了,晚间又来送饭时,果然带了话来。
“大人说了,你们的心意他已知晓,然公务繁忙,恐不得空,两位相公自?便?即可。”
秦放鹤秒懂,这是不方?面在明面上?接见。
“再者恐二?位不惯水路,春日北方?风大浪高,船虽大也难免晃动,还是不要贸然往甲板上?去的好。”那人又说。
明面上?是担心他们坐不惯船,暗里则是说北方?一段人多眼杂,不要随意露面,更不要上?甲板。
齐振业这会儿连说话都觉得煎熬,躺在隔壁安静装死,秦放鹤送走传话人后,便?自?己躺在小床上?,慢慢消化这一天之内的许多事?。
钦差张大人,汪扶风甚至没有告知对方?的全名,多少有些不希望自?己深究细想的意思。
但……秦放鹤很难控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