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带着书信直奔古永安处,古永安一听,也有些傻眼,怎么还跟浙江巡抚衙门?扯上关系了?
不过市舶司虽地处两地交接,名义上虽叫南直隶市舶司,实则直属中央,就算真闹起来,也是地方府州县各级衙门?没脸,他只是协助钦差大臣而已?!
后面?见了秦放鹤,倒是个有问必答。
“您想问过去几?年私藏金珠之类贵重品被抓的案子?”
“是,”秦放鹤点头?,“不知提举可?有印象?”
“这个么,其实下官到?任也才不满两年,”古永安迟疑道,“金鱼港吞吐量巨大,实不相瞒,私藏一事,一日之内便多不胜数……您若要看,下官这就去叫人送了卷宗来。”
金晖凉飕飕补充了句,“最好是被告畏罪自尽了的。”
“自尽?”古永安一怔,下意识去看秦放鹤,见他点头?,又思索片刻,“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有几?出。”
秦放鹤与金晖飞快地交换下眼神。
有戏!
古永安一面?派人去取卷宗,一面?解释说:“非下官不尽职,实在是市舶司诸事琐碎,下官蠢钝,凡事倒也能?想个大概,只怕耽搁了两位公务,还是取了卷宗来细细查看的好。若要询问细节,不妨按图索骥,请了当时接受案件的地方官和仵作来验证。”
市舶司只管海贸,这死人么,确实有点超出职权范围了。
秦放鹤笑道:“这个自然,提举想得很周道。”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各海船归来后靠岸,入码头?停泊,负责检查的官差都是固定的么?还是说可?以自行挑选?”
“大人说笑了,”古永安笑道,“事关税收,岂可?容人自行安排,那不都乱了套了?都是海船先行领号入港,市舶司这边下头?各处安排好了,轮流登船查看。”
“哦,”秦放鹤点头?,“也就是说,轮着谁算谁?”
“是。”古永安道。
“那有无可?能?有人事先了解了目标船的序号,然后从中斡旋,或以种?种?借口调班?”秦放鹤试着问。
“大人的意思是,内外勾结,暗中私藏?”古永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绝无可?能?!至少在下官在任期间,绝无可?能?!”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古永安忙放软了语气道:“下官的意思是,大人常在京中,这下头?琐碎的活儿自然知之甚少,凡是前头?做事的,一月才能?家?去一回,期间不得外出,更?不得随意与人交谈,每每上下海船,也会搜身……”
但说到?这里之后,古永安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因为他想到?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秦放鹤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如果下面?的人不可?能?私通内外,那么……上面?的人呢?
这个结论刚一浮现?,古永安便感觉好似有一股冷气直击天灵盖,顺着脊骨一路往下,叫他全身都凉透了。
底下的人出事,好歹还能?推到?小头?目身上。
可?高层人有问题……
若此推测成真,那么他这个市舶司最高长官,也难辞其咎!
一看古永安的面?色,秦放鹤就猜到?他猜到?了。
“提举不必惊慌,眼下毕竟全是本官的猜测而已?。”
古永安的面?皮抽搐几?下,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声音干涩道:“是,是,下官不惊慌……”
他的喉头?艰难地滚动几?下,仿佛生吞了一整个莲蓬,又干又涩,噎得生疼。
“不知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下官效劳的地方么?”
若果然有问题,眼下自己能?做的,唯有戴罪立功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