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怔怔的說:「這才是最艱難的部分呢。」
「呵是,」曉陽點點頭,「比不顧一切是痛苦得多了。」
當天晚上,曉敏遲疑良久,撥電話到香港之聲。
是同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可見她日夜守在崗位面前。
「我是顧曉敏.我想查訊胡小平的最新消息。」
她冷冷問:「你人在哪裡?」
「溫哥華。」
「好地方,」語氣之譏諷無以復加,「大後方。」
曉敏問:「請問你是哪一位?」
她不睬曉敏,「胡小平的證件仍被扣留,沒有進展。」
「你是他的未婚妻嗎?」
「我是,我與小平的確舉行過訂婚儀式,他與你不熟,所以沒有與你提及。」
曉敏默然。
「我們這條線很忙,假如沒有其它的事,我想掛斷。」
「胡伯母好嗎?」曉敏並不退縮。
「還好,謝謝你,我一有空便去陪她。」
「我也是小平的朋友,我也關心他的安危。」
那邊的聲音略有轉圜餘地!「我代他謝謝你。」
「再見。」曉敏輕輕放下電話筒。
胡小平與顧曉敏不熟?
曉敏忽然覺得肩上的的擔子輕了一半。
靠在沙發上,數日來第一次覺得困,竟睡著了,夢中看見西報上英文頭條漆黑的大字:東方之珠遭轟炸!
驚醒,摸一摸面孔,才知道無恙。
曉陽的車子已經來接,祖孫一行三人,到公園遊逛。
公園不知幾時新辟了一個兒童遊樂場,瓷磚地上設三股噴泉灑送清水,成百個少小孩童.穿著七彩繽紛的浴衣,在噴泉下跳躍嬉戲歡笑。
本來愁眉百結的顧母,也看得凝神,不禁含笑。
孩子們互相追逐,清脆笑聲不絕,水珠在太陽底下金光閃閃,連曉敏都忍不住說:「太可愛了,太快活了。」
曉陽說:「卑詩省肚皮最爭氣,生得出孩子,別省人越來越稀疏,政府都不肯再給新設施。」
顧母說:「真稀罕,這倒與大戶人家作風相似,那一房添了孫子,產業多分一份。」
「媽形容得對,在這裡,生到第三名,減稅加補助,就差不獎金牌。」
「那多好。」顧母第一次聽見這樣奇聞。
「政府愛孩子,」曉敏道:「人民是財富。」
顧母黯然。
「來,這邊坐,我們休息一會兒。」
林小陽自命已經長大,只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那些小孩,附近有人表演默劇,她趕去圍觀。
曉陽走開又買冰淇淋。
顧母見沒人,便對曉敏說,「胡小平失蹤的事,報紙登老大,觸目驚心。」
曉敏要過一會兒才說「各界正設法援助。」
「曉敏,幸虧你不跟他一起。」
「媽媽!他有他崇高的理想。」
「做母親的不管這些,曉敏,你不是母親,你不知道,母親只希望有生之年,子女在她跟前生活,卑不卑微,庸不庸俗,都不打緊,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叫她傷心落淚的事來。」
顧母鼻子一酸,落下眼淚。
曉敏連忙掏出手帕。
「曉敏,答應媽媽,永不叫媽媽害怕傷心,母親自私,母親不要你做偉人。」
曉敏伏在媽媽膝上。
曉陽拿著冰淇淋回來,立刻就罵:「顧曉敏!你有沒有搞錯,無端把母親整哭。」
曉敏立刻抬起頭來,「灰塵,這公園空氣污染,全是灰塵,撲進我們雙眼。」
曉陽這才不語。
那天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