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李侗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却有些着急起来。如果不是张皇后在一旁,他此刻肯定甩开众人直奔麟德殿国宴现场,或者找朱辉光暗中询问究竟。
张皇后在銮驾上沉吟着道:“吾儿,孔晟被你父皇封郡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侗躬身行礼:“母后,此事儿臣也是刚刚知晓,看来,应该是在这场国宴之上吧。母后,要不要儿臣去问个明白?”
张皇后笑了笑:“也好。你去麟德殿,左右你是当朝亲王、陛下亲子,本该陪宴。本宫这就回去等你的消息。”
李侗其实早就等着张氏这句话了。他闻言立即撇开皇后的仪仗队伍,径自带着三两个贴身太监,直奔举行宴会的麟德殿方向。
李侗在孔晟之后进入麟德殿,见宴会还没有散场,但大殿内外禁军值守森严,心里更加震惊。
孔晟缓步走入大殿,察觉到周遭长安权贵向自己投射过来的各种诡异不屑的目光,心头一惊,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臣孔晟,见过陛下。臣本已出宫,不知陛下复召,何事吩咐?”孔晟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是泰山要崩塌,慌乱也无用。
皇帝李亨眸光复杂,凝视着孔晟,一字一顿道:“这回纥公主向朕控告御状,说你当日在灵武城外辱她清白,不知可有此事?”
孔晟愕然,他抬头望向了站在丹墀下一侧的神色冷漠的骨云,皱了皱眉道:“陛下,臣什么时候有辱回纥公主清白了?臣听不明白!”
李亨转头望向骨云,目光阴沉威严。
若是骨云敢无中生有,诬告当朝郡王,这可是死罪。况且,当着皇帝的面说瞎话,这又有欺君嫌疑,更是罪加一等。皇帝也不会善罢甘休,否则大唐天朝上邦的威严何在?
骨云冷笑道:“孔晟,你还要抵赖吗?当日在灵武城外……这才短短几日,你就忘了不成?”
孔晟讶然,他突然想起当时在灵武城外与骨云比试较量时的确是有些肢体上的碰撞接触,而记得当时骨云的反应也似乎的确有些过于激烈,但……既然是比武,肢体接触在所难免,如果因此就指责自己辱了回纥公主清白,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孔晟苦笑道:“骨云公主,当日你我以武会友,既然是比试骑射,动起手来就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你因此给孔晟扣上一顶有辱公主清白的罪名,是不是太荒诞了些?”
孔晟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自然也是解释给众人听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孔晟有辱回纥公主清白,是在比试骑射中有所身体接触,并不是孔晟色心发作不管不顾欺负了这回纥女子——但,什么样的肢体接触能让回纥公主非要按照回纥人的习俗要与孔晟进行生死决斗呢?众人包括皇帝在内,还是有些怀疑。
“你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你竟敢狡辩说我太荒唐?——孔晟,按我回纥习俗,如果我不能在生死决斗中杀了你,便要死在你的手中,只有这样才能洗雪清白!如今正好大唐皇帝陛下当面,骨云必要与你死战!”骨云情绪激动俏脸涨红,双手扶着小蛮腰,几乎要当场与孔晟动手。
站在丹墀之下的李豫目光中喷火,几乎按捺不住,当场上前来与孔晟翻脸动手。此刻在他的心里,孔晟就是侮辱了他身边女人的深仇大恨!即便这回纥公主其实与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李豫还是感同身受。
皇帝眉头皱紧,他心道既然是比试骑射有身体接触也属于正常,可回纥公主应该还不至于因为普通的身体接触就不依不饶,非要诉诸生死决斗之中。皇帝已经问过李泌和杜鸿渐了,这的确是回纥人的习俗使然,并非骨云谎言杜撰。
那么,问题就来了,孔晟到底干了什么事,让这回纥公主非要以死相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