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小姐,就算你跟我回周家,翻遍我的房间,也挖不出一百八十两啊。”
讲什么暧昧话!七巧气得发抖,她终于看清周三公子的人品了。
“你如果不立刻还我钱,我就、我就……”
她又能怎样?一切都是两个男人口头上的承诺,她这个拿钱出来的正主儿反而被摒除在外,完全作不了主。
“妹妹,你别死心眼,周三公子是让我们赚钱。”夏仲秋道。
周文德保持他的翩翩风度,微笑道:“是啊,夏大小姐,你现在也是仰赖姑娘赚钱,我们两家的营生看似不同,却是殊途同归啊。”
“歪理!”
七巧气到无话可说,不想让他们看到她掉泪,转身就跑进铺子。
“夏兄,你这妹妹,嗯,好象……不怎么温柔嘛。”
“周兄见笑了。”夏仲秋拿袖子抹汗,不敢接触众人的目光,赶忙拉走周文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跟你赔罪,其实我妹妹个性挺好的,只是这些日子在外头,不免变野了……”
曲终人不散,围观的乡亲议论纷纷,犹不肯离去;好些人拉着粮行的伙计问个没完没了,伙计们瞧瞧他们的老板,大伙儿有志一同,个个闭了嘴,又吆喝着回去干活儿。
夏仲秋和周文德离去,牛青石从铺子门口望了进去,见采苹和几个姑娘正在安慰哭泣的七巧。
他眉头深深锁起。这回,他又要如何帮助小姑娘呢?
当天还不到黄昏,七巧就让家人叫回家。进了大厅,迎接她的是气歪脸的父亲,还有拿巾子抹泪的娘亲。
“好呀!你到外头卖笑多久了?!”夏公明怒不可遏,吼道:“跪下!我要你今天好好认错!”
七巧依言跪了下来,她并不害怕,而是抬起头,口齿清晰地解释道:“爹,我不是卖笑,我是做正当的生意,开一间小铺子卖首饰、衣裙、针线、帖子、接人家委托的女红活儿……”
“我不管你做什么,总之,让人家知道我夏公明的女儿竟然拋头露脸,亲自做那下等的营生,教我一张老脸往哪儿摆?!”
“爹,我们欠牛老板二千两粮钱。”
“牛青石免了我们的米钱,这是做善事,你何必折损他的功德!”
“牛老板之所以不追讨我们家的粮钱,是因为我哭哭啼啼求他退婚,他可怜我,这才连粮钱也一并不要了。”
夏公明大惊,他一直以为牛青石之所以主动退婚,乃是“自惭形秽”、“高攀不起”夏家,因此“知难而退”,没想到竟是──
“恬不知耻!还没出嫁就跑去找未婚夫婿,成何体统?!”
“我的女儿啊!”夏夫人呼天抢地地哭道:“就算他好心肠,你也犯不着去为他作牛作马啊!”
“她不嫁牛青石,自然还有更好的对象!”一提到婚事,夏公明又是气得嘴歪眼斜。“原来,周家聘金降到六百两,就是知道你在外头丢脸,不值原有的一千两。如今你当众讨钱,泼妇骂街,闹得苏州城人人皆知,他们势必又将聘金往下砍,说不定就不来提亲了,可恨哪……”
“爹,你既然不同意聘金的金额,我就不嫁。”
“你不嫁,是要在家里吃一辈子的闲饭吗?夏家没钱养你!”
“女儿有自己的铺子,养得起自己。”七巧十分坚定。
“哼,说到你那间小店,我不准你再去,明天就派人过去接收,归为咱夏家的产业。”夏公明不容分说地道:“还有,我不准你再出门,每天就在家里给我抄写女论语、女诫、女四书,我随时查考你的功课。”
“我不抄。”
“你说什么?!”
“爹,你为什么不要求姨娘们念女论语?要她们别打扮得花枝招展引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