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凡听了不置可否,揽着方休的腰躺倒:“睡吧。”
……
第二天方休醒来的时候,唐牧凡已经上班去了。桌上放着一张信用卡,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密码。
方休僵了僵,将卡放在口袋里。
梳洗过后方休出门,没有先去银行,而是按照模糊的印象往父母的家的方向走。那里距离唐牧凡的公寓有不短的一段路程,方休没有坐车,在太阳底下不紧不慢地走。
路过报亭的时候方休停了下来,看着报纸上的招聘信息若有所思,他想他首先需要一份工作——尽管唐牧凡告诉他他还是一个学生,但却也没有提过让他回学校上学。事实上对于要不要上学方休一点意见也没有,他总觉得他是应该工作的。在他看来没有记忆并不是最糟糕的,没有钱和证件才让他觉得恐慌。脑海中有一些画面断断续续地闪过,方休看见站在街头自己仰视夜空的自己,他的脚下是一大堆的行李。后来,这些行李一件、一件地消失,到了最后,他的手上只剩下一个小行李袋。
方休呷了呷嘴,苦苦的。那些片段在他脑子里组成一个简单的故事——深夜里的伦敦街头,年轻人裹了裹身上的长外套走进电话亭。他犹豫了一会儿,投入手中仅剩的几枚硬币,按下一串熟记在心的号码。
滴声久得让他几乎绝望,然后电话终于被接起:“喂?”
“叔叔……”
“哦,你啊。”
“对不起,能不能麻烦您叫一声我妈妈?”
“等等。”
片刻之后,一个女人接起电话:“什么事啊?”
年轻人动了动嘴,透明玻璃上印着他的样子,苍白而无助。
“妈……”
“到底什么事快说,我赶着给你弟弟熬鱼汤。”
“妈,我……想回家。”
女人在电话那头顿了好久:“你要回国?”
“恩,我想……”
女人飞快地打断他:“你回来干什么?”
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回国找工作。”
“你能找什么好工作?”
“我想……”
“行了。”女人再次打断他,“你回来也一样是要工作的……你弟弟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照顾你。”
“我不是想让您照顾我。”
“那你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什么高材生一回来就能找到工作,闲在家里的日子你是打算让我养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点事!”
女人一叠声地数落,年轻人默默地听着,最后说:“我知道了。”
女人在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其实,是有的。方休想,年轻人一定有很多委屈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想回家,想见妈妈;说不出口没有生活费了,想先借一点;说不出口自己在这样的深夜里被房东赶了出来,国外的冬天冻得他几乎要失去知觉。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也跟现在的方休一样,呷了呷嘴,满满的都是苦涩。
……
报亭老头儿第三次重重地咳嗽,方休回过神,在老头儿的目光下窘迫地放下手里的报纸。猛烈的阳光晒得他的脸颊发烫,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又强迫自己厚着脸皮拿起第二份报纸。
“哦哟,连份报纸都要蹭哦……”老头儿嘀嘀咕咕。
方休朝他歉意一笑,强自镇定地看完上面的招聘信息。放下报纸的时候方休轻声说:“谢谢。”
老头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重手重脚地整理被翻过的报纸。
方休低着头快步走开。他身上有一张看起来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