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出门赴约呢。”
“呵,”他失望,“对不起。”
“明天再通电话好吗?明天中午时分。”我说:“对不起,我实在要出去了。”
“再见,”他嗫嚅道:“我明天再打来。”
“谢谢,再见。”我掷下电话。
勖存姿的车子果然不出所料,已经停在门口,是一辆黑色平治,由他自己驾驶。
我拉开车门,“对不起,我迟下来。”
“迟十分钟,对女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吧。”他温和地问:“我相信你曾令许多男人等待超过这段时间。”
我笑。他开动车子。
“为兴趣问一下,你最长令人等过多久?”
“十年。”我说。
勖存姿大笑。他有两只非常不整齐而非常尖的犬齿,笑起来并不像上了年纪的人,他的魅力是难以形容的。我不介意与他在一起。
我没问他去那里,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他说:“女孩子都喜欢红色黄色的跑车。”
“我不是那种很小的女孩子。”我小心的说。
“你说话尽可能像昨天一般的自由,不必顾忌我是老头子。”
“你老吗?”
“是的,老。我的肌肉早已松弛,我的头发斑白,我不行啦,”他笑得却仍然很轻松,“小女儿都准备结婚了——聪慧与你差不多大?”
“我比她大。”我说。
“但是她比你幼稚好多。”
“我说过她有条件做一个天真的人,我没有。”我简单的说:“聪慧并不幼稚,她只是天真,我非常喜欢她,她待人有真正诚意,她像你,勖先生,勖家的人都好得不得了。”
“谢谢你。”他笑。
我们沉默下来。
过一会儿勖存姿问:“你愿意到我另外的一个家去晚餐吗?”
“另外一个家?”我略略诧异。
他贬眨眼,“狡兔三窟。”
我微笑,“我愿意去探险。”
那是小小的一层公寓,在高级住宅区,装修得很简单,明净大方,门口树荫下有孩子脚踏车的铃声。像他这样的男人,当然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会见女朋友。有男佣为我们倒酒备菜。男佣比女佣能守秘密。
“聪慧说你在英国有房子。”
“是的。”他不经意地说。
我不服气,“我打赌你在苏格兰没有堡垒。”
“你喜欢苏格兰的堡垒?”他略略扬起一条眉毛。
“噢是。令人想起麦克佩斯、奥塞路。悲剧中的悲剧。苍白的,真实的。我不喜欢童话式堡垒——从此之后仙德瑞拉与魅力王子愉快地生活在一起——甜得发腻——我又说得太多了。”
“不不,请说下去。”
“为什么?”
他正在亲自开一瓶“香白丹”红酒,听到我问他,怔了怔,随即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你说话极之风趣,怎么,不可以吗?”
喜宝 一 喜宝 一(13)
“大概是你喜欢听孩子话,”我笑,“为什么不与聪慧多谈谈?”
他倒少许酒在酒杯中,递给我,“聪慧有宋家明。聪憩有方家凯。聪恕有无数的女朋友。我妻子有她的牌友。”
我问:“你妻子不了解你?”我哈哈大笑。“真奇怪,”我前仰后合,“所有的妻子都不了解她们的丈夫。”
勖存姿凝视我一会儿:“你很残酷,姜小姐。”
“我根本是一个这样的人,”我说:“我不是糖与香料。”
“至少你诚实。”他叹口气。
我尝尝酒,又香又醇又滑,丝绒一般,我贪婪地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