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兵锋所向未及于此,如真要强攻,以如今邓、唐尽在明人之手,房州孤悬无援,定然是守不住的,只是早丢晚丢的问题。唯有明人得了房州后可获溯流逆袭汉中膏腴之地颇为可虑——此条兵家进兵之道,原本也是良法,三国时,诸葛武侯死后,蜀相蒋琬曾试图一改武侯成法,改出祁山、入关中之进取之道,为自汉中、顺汉水,舟师取上庸。然姜维以‘上庸者,魏之余赘,且舟师一进利则一退南’阻却。由此观之,汉水上游水道陡峭,若要进兵,也需辅之以数年河工方可进退有据,故而如今倒不是朝廷最为紧要的问题了。”
赵炅被赵普条分缕析一点点说动了,最终总算是认识到:若是宋廷退缩回八关崤函之险,至少还是可以撑上四五年的。然而光是撑得久貌似也是没啥价值,最后还不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有鉴于此,忧心忡忡地赵炅最后问了赵普一个问题:“则平,光是维持也于局势无益。退守之后,可有苦撑待变的可能?”
赵普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当下也是搜肠刮肚把可以想到的好处和转机都倒了出来:“陛下,若是苦撑待变,其利有三。
第一便是这一个多月来,河南河北之地膏腴本就被朝廷搜刮运至汴洛乃至关中,此所谓瘦天下而富关陇。明人骤得河南、齐鲁,满目疮痍,纵然明人此前数十年积蓄,财货富庶冠绝天下,要想重建河南齐鲁,定然也要耗去其大半国力积蓄——明人不比辽人,臣观明人作战,多是稳扎稳打,打下一地便悉心建设;不如辽人可随处打草谷、因粮于敌、以战养战。我大宋据关河险阻,加之明人需要消化新占州府,便可保得我腹心三五年无事。
第二,乃是前番泗水决战以来,明人之骑兵炮、火铳也是得了一些先声夺人之利,我军虽然此前也探测到过一鳞半爪地消息,知晓明人有犀利火器,然总归不如在战场上亲自见识过后方知晓其用法调度形制。连番大战以来,明人火器多多少少也有被朝廷缴获。两个月来汴京的军器监也多少仿制出了骑兵炮的概念,也做出了铜芯浇铸法的火铳——只是这火铳的原理还是如火炮一般点引火绳击发,远不如明军火铳装弹迅捷,而且笨重犹有过之,精度却大大不及,射程也不如明铳及远。不过总而言之,朝廷多少还是可以仿制出明人犀利火器的,若假以时日,敌我两军在器械上的差距便不会如今日这般明显。自古先行者寸进尺费,而效法者尺进寸费,乃皆然之理。
而且以臣观之,明人虽然火铳犀利,却犹然不得火铳应用之极妙——臣以为火铳之妙,在于可征募丁壮,迅速成军,纵然气力不足、武艺不精的农夫,一旦有了火铳,聊加操练,纵然射不准、射不快,然只要击中,任你敌手何等武艺高强,也是必死。如此,则扩军之速,倒不拘于精炼禁军了,便是关陇河东的厢军、团练,只要器械跟得上,都可形成战力。
至于最后一点让出汴京的好处,那便是河北辽人之压力,从此皆可由明人承受,朝廷反可抽身而出,坐山观虎斗。自古辽人难越太行,而河南一马平川,让出汴京,辽人兵锋自然南指。”
赵炅听得心中倒是越来越敞亮,最后居然难得地激动问道:“则平所言甚是——火铳之犀利,倒不在使兵马精锐,全在使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民也可训作精兵而已。不过明人既然是火铳发明之国,则平以为为何明人没有料到此法在先呢?若是明人刮练百万火铳兵,当初泗水之战只怕朕的大军已然覆灭,明人已然得了天下了吧?”
赵普黠然冷笑,阴阴地说:“臣以为,明人潜心火器多年,以钱惟昱之狡诈,定然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之所以不敢让火器扩散太多,怕的也是从此乱民贼子起事太易,天下之大难以禁制罢了。若是我大宋如今还一统天下,臣自然不敢恳请陛下广造火器、以团练厢军尽皆装备。然如今已然是明人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我大宋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