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面色顿时更为不善,寒声道:
“你我政见不同,分道扬镳便是。李兄强行拦我,又是何意?”
林立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悠悠道:
“帝禹得位于舜,却不再行禅让,自建王朝名夏,然传不过数代,夏桀继位,言行残暴不仁,天命亡于商;商传数代,复现昏君名纣,终亡于周;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周天子名望既失,嬴政统七国为秦;然秦不过二世,暴虐为祸,方有高祖起兵兴汉。伯达兄还不明白,自古以来,天下大势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命之下,如何有千秋万代的王朝?而今你我处于这兴替混乱之时,正当以一身所学择明主施展抱负,日后便是开国的重臣,光耀祖宗门楣。”
读书人向来有股子臭犟脾气,司马朗自小饱读诗书,如今二十七岁的他,已然成家立业,对这世界和命运,早已是有了自己独到的认知,如此又岂会随随便便就被林立的几句话打动而改变自己十数年来的守则呢。
“李兄学识不凡,愚兄敬佩。但恕我还是无法苟同,如此不必多言,你自去寻你的明主便是!”
林立有些希望面前的是魏延了,不服气可以,我也不浪费口舌,直接打趴下装袋子里拎走便是。
但他今天要是敢打了司马朗,先不说他那京兆尹的父亲会不会分分钟带人来将自己这奸细逮起来,且说自己垂涎的司马懿一家子从此是只堪为敌了。
“兄长既是心意已决,小弟也不好强求。但小弟心中有一事不解,还望兄长能够解惑。”
司马朗闻言定定看着他清逸的面孔,先前虽起了些口角,但此时冷静下来,也不觉对眼前之人有所厌恶,反而因为方才的一席话,有一点点的认同,如此复依言坐了下来,拱手道:
“李兄直言便是。”
“呵呵,小弟方才听伯达兄谈及天下诸侯,不耻不屑,却独独有三人未被提及。请问伯达兄是忘却了,还是觉得这三人有所不同呢?”
司马朗闻言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问的会是这个,随即更是惊叹林立的敏锐,仔细斟酌了一番言辞,司马朗方才道:
“李兄所料不错,吾方才确是有意未提。此三人,孙策在东,林立在西,司州牧曹公恰为中间。先说江东小霸王孙策,乃是已故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年纪轻轻,却只凭借来的数千兵马,一刀一枪杀出如今地位,我甚敬佩之,却更恶其狼子野心。与孙策相对,荆州牧林立,初时不过籍籍无名的一处小小太守,却在两年内,声名鹊起,先灭李旦,再诛张鲁,联盟军,攻长安,战马腾于西北,抵曹公于宛城。而且我听说其大概也就李兄你这般年岁,却已然是威震四方的大诸侯。而且,我曾听闻林荆州极善统御部属,严于治军,宽于治民,其领地虽大,却未曾听闻有丝毫动乱,可见其内政手段之高明。林立其人,虽负盛名,我却有所惧之,因其所作所为,无不透露着极大的野心,恐怕乱我汉室江山者,必为此人!”
哪里哪里,内政上皆是文和他们的功劳。
林立眼见司马朗眼神悠悠,言语间对自己两年的事迹极为推崇,不由有些得意,面上一羞,险些脱口说出谦虚的话。但随即便听到了最后一句,顿时一呆,心中有些复杂。
放宽政策,施行仁道,老实说,并不是林立如司马朗所说般有着极大的图谋,而是他作为前世二十一世纪‘饱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好青年,实在是见不惯如今欺压不公的世道,但他并不是蠢人,不会也不敢直接站出来说‘如今的社会制度是错误的’这样的蠢话,只好尽量在一定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