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珞倚坐梅树下,眼睫微掩,难得拓跋嗣带了她出来透气,几日里闷在屋中已是烦躁至极,出得来方知身处在京城西郊外一片野生梅林中的别苑,仿如世外桃园,远离硝烟尘埃。
一身厚重石榴色糕毛缎裘袄,海狸子银白披肩在暖阳里有些微闷热,可若不是裹成这个样子,拓跋嗣是不会准许她走出屋外的。几日来宝珞温顺恬静,沉默寡言。
拓跋嗣亦将每日燕云十八禁尉打探到的实时战况告诉宝珞,她从他细细的描述中也听得出自负的拓跋嗣对容玥的战略布阵亦是由衷的佩服,每每说起的时候都对天玑军武器惊人的爆发力感到疑惑不已。宝珞也不瞒着他,将火药与冷兵器的相互配合一一道来。直听得拓跋嗣惊讶万分,实在是小觑了这个武功低微不起眼的丫头了。
她总是给他意外,不时发现她身上令人惊艳的光芒,从平城初识时她迷糊出糗纯净一如白纸,浑水河画舫上宛若天籁的笛音,柔玄镇上那个机智果断挽救千军的女神医,现在又是震惊于世的兵器制造巧匠。她,仿佛就是壳蚌包裹的璀璨明珠,令人沉溺诱惑,欲罢不能。
拓跋嗣也没有询问宝珞为何会在那样的雪夜里离开容家军,离开明明心中念念牵挂的容玥,有些答案就算未曾听她说起,也是了然。
“珞珞,跟我回平城吧,这场战事还要打很久,我已经遣人前去军营知会你爹爹了。”拓跋嗣好似无心说道。
弯卷浓密的睫毛微微震动,“我不走,等恢复体力了我便离开这里,军中有我的兄姐至亲,我不能独自离开。”
拓跋嗣也已猜到她定不会安心跟着他走,“珞珞,你是我未过门的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如若你想留下,我便陪着你逗留一段时间吧。只是,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能瞒着我私自行动,你若能应承,我便不勉强你回平城。”
宝珞睁开了眼,似乎没有想到拓跋嗣这么轻易就妥协了,从前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万难更改,宝珞不禁疑惑,紧紧盯着他,似乎想在脸上找出端倪来。
拓跋嗣束发披散,墨衣微敞,半倚在花树下爽朗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堂堂魏国太子,又怎会言而无信?我既说了不会强迫你,自会等你心甘情愿。”
这番话已是说得很直白,宝珞眼睛一亮,绽放一抹笑容,却是苍白得楚楚可怜,“好,我答应你,你也不准食言,任何事都要我心甘情愿,和亲也是,你不能勉强我。”
拓跋嗣眉头微蹙,说道:“和亲已是御定,这关乎两国国体颜面,反悔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等你心甘情愿那一天。”他心中窃笑,珞珞,我们此生将会永远捆绑在一起,有的是时间让你回心转意。
宝珞的心思可不会七转八弯的,点头便答应了。“我……我今晚想去军营。”几日来,宝珞嘴上未说,可是心思却已早已飞去了军营,只想……只想远远看他一眼,只要确认他无恙就好。
看着那双充满恳求的黑眸,拓跋嗣竟微微酸涩。“珞珞,你身子还未大好,过两天我会带你去。”
“不会,我浑身没劲就是因为总是躺在榻上睡得太多了,你瞧今儿出来走走,我的精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宝珞说着还站起来伸展双臂活动了一下,就差没舞一套拳法向他表明自己已经全好了。
拓跋嗣无奈笑笑,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便站起来拉着她往别苑方向走回去。“你今天晚膳多吃点我便带你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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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停歇的忙碌才能减缓心底的痛,这战局千变万化,稍一疏忽便会万劫不复,容玥时时提醒自己不能恍神。走到如今这一步都付出了惨重代价,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退缩。
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