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两位姨娘会比之从前侍奉的更为尽心尽力,从前或许是敬畏母亲,日后只怕还有感激。”
说着话,顾砚龄眸光微抬,似是回味般喃喃道:“感激之心到底比敬畏之心更为忠诚,也更易掌握些。”
女儿的终身靠着主母谢氏牵线,若是日后两个姑娘出嫁了,她二人在谢氏前但凡侍奉不周,生了二心,那两个姑娘当初嫁的有多风光,在夫家就能跌的有多狠,毕竟夫家看的是与谢氏的关系,爱屋及乌,这个道理元姨娘和安姨娘安能不懂?方才那一刻,两位姨娘算是彻底与谢氏系在了一起。
谢氏颇有深意地看了长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在触及顾砚龄看过来的目光时,却又覆在了淡然的眸下,只留简单的一个“嗯”字。
顾砚龄不再说话,只将案上的杏花粉糕捻在指尖,这杏花糕是顾砚龄最喜的点心,瞧着只是简单的甜点,工序却是一点也不简单,反倒是更繁琐淘神了许多,也就只有大房院子里的吃食才经得住这般折腾人。
看着拿杏花模子刻出来的糕点,上面黏着五瓣杏花,杏花的香味和着蜂蜜的味道萦绕鼻尖,使得不贪食甜点的顾砚龄也禁不住品尝起来。
里间的西洋钟每走一步,便是“滴答”之声,过了许久,谢氏斜倚在软枕上假寐不语,顾砚龄也不言,待吃完了杏花糕,又饮了半盏茶,久的几乎让人以为谢氏已经睡熟了。
顾砚龄抬眸看了眼阖着眼的谢氏,便小声对徐嬷嬷道:“母亲既是倦了,我便先回琉璃院了,劳烦嬷嬷照料了。”
徐嬷嬷迟疑了半刻,偏头看向谢氏间,顾砚龄已是轻轻起身,理了理裙摆转身欲走。
“你就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顾砚龄此刻背着身子,看不见谢氏的神色,唇瓣却是不由勾起了然的笑意,与谢氏相处多年,顾砚龄如何不知谢氏心思,方才也不过是装作不知,试探罢了。
第十一章 同心
谢氏微微朝后靠在暖壁上,看着眼前少女娇俏的背影,不由皱了皱眉,原本她是等着长女自个儿开口,未曾想到,眼前的少女年纪不大,心思却沉稳的很,竟当着她巴巴儿将一盘子点心吃完,拍拍手就要走了,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旁的人先耐不住性子,如今她倒是被磨急的那个。
明明是承着她的血脉,由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如今她竟是越发看不透了,想到此,谢氏心底不禁生出了一丝惊异。
“母亲是说方才宁德院的事?”
少女娇俏的声音将谢氏的思绪拉回来,谢氏平静了神色,只将手肘倚在炕桌上,微微挑眉看向顾砚龄,虽不语,眸中却是示意顾砚龄说下去。
顾砚龄巧笑嫣然,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抚着褶皱的裙边,似是闲说着庭前的一枝芍药开的正好般徐徐然道:“如母亲所想,今日我若非故意,顾砚朝也不至这般不计后果的行事,二叔疼爱我与钰哥儿多年,这个见面礼,想必也能入得了二叔之眼了。”
原本垂眉低颌的徐嬷嬷听得此话,不由惊得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女静静的坐在炕桌边,唇瓣微微弯着弧度,恬静的如同雨后一枝犹带着水珠的玉兰,声音再温柔不过了,可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却是氤氲着冷冽之色。
徐嬷嬷的心不由一跳,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眼中,二房待大房的一双子女极为亲切,顾砚龄自小因谢氏亲手调教的缘故,性子与谢氏那便是一脉承下来的,瞧着对人人都随和,可骨子里却是带着生来的疏离,正因如此,顾砚龄除了与父亲顾敬羲关系最为亲密,与人不同外,便只有在谢氏,二房面前能稍稍亲近几分。
可如今,徐嬷嬷再抬眸看向灯下的顾砚龄,恍然间她发现,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不知不觉间,越发像如今的谢氏,同样清冷的眸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