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几乎不敢让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四年不见,他却一如当初相识时的模样,过肩的长发,白皙清秀的眉目,修长瘦削的身形和优雅好看的长手指。
她一直记得他为她示范吉他弹奏时,那如跳舞般轻快的指法。
睡着的他眉头深锁,弯曲的背脊仿彿承载着沉沉的包袱,凹陷的眼窝透出淡青……
她就知道!
她不能看他,不能听他说,不能给他或给自己一点点可能的机会。
只是一看他,她对他的爱就会无法抑止地涌上,只要一听他说话,她就会失去判断力,无条件选择相信……
现在,他只不过是疲累地睡着,她只不过是在离他三十公分的距离看着他,心中的不舍与酸涩就漫天卷来。
或许,在心底深处,她一直不愿相信他会伤害她,她只是选择怨他,好让自己不濒临崩溃,好让自己不去憎恨母亲,好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待在那个家。
章纯缦心头一揪,冲动地抱住他,泪水哗啦哗啦地涌出——
她好想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他。
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刻,她就像自动设好的闹钟,记起她的初吻,那青涩含羞的初吻。
每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初吻。
那个吻,注定了他的身影要留在她的心里,一辈子,一辈子都忘不掉。
冯子海被惊醒,发现是章纯缦,大手覆上伏在他背上哭泣的她,转过身来面对她。
章纯缦这时收住哭声,眼中含泪,抬起头来看他。
他朝她温柔地笑了。
“小鬼,都二十二岁了,还这么爱哭?”他为她拭去泪水。“不过,还好,你终于长大了,知不知道我等得好辛苦?我都老了,快三十岁了。”
一句话,证实了小乔中午对她说的话,她一咬唇,再度放声大哭。“我听小乔说了……你这个大笨蛋,四年前,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让我讨厌你?为什么?你是天下最笨的大笨蛋!”
他任她槌着,甚至咬着,她会出现的任何激动反应,他都想过,他也都接受,只要她不是对他漠然,只要她还爱着他,一切就已足够。
他将她纳入怀里,紧紧地圈住她。
他闭上眼,轻叹,这样的拥抱,他等了四年。
在她家门口,看着她柔弱的背彭,他不能拥抱。
她到台北找他,客厅里,她捧着泡面,无声的泪水落入碗中,他不能心软……
四年,守候着一个处于青春多变时期的女孩,是多么令人胆战心惊的事。这一刻,他的心才踏踏实实地安定了。
他向她母亲承诺,在她毕业之前不再见她。
学生时代,是人生中最无忧、最幸福的日子,他不想因为一时的激情,让她失去就学的机会,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害她与家人闹得不愉快。
他要的,是一辈子长长久久的时间,四年,他相信自己可以忍耐。
他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发梢,她的哭声渐渐缓下,他捧起她像小免子——白净的睑蛋,红红的双眼,万分珍惜地,吻上她的唇。
章纯缦一手还抓着他的衣袖,迎向他深情的吻,进而热切地回应他,弓起身贴紧他,想将所有浓烈的爱意透过肌肤的碰触,传达到他心里。
如果可以,她想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辈子都不要再分开。
原来,她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悲悯上天听见了。
一个绵长深情的吻,道尽了两人这四年来的压抑,当两人终于分开,章纯缦只短暂地吸了一口气,又主动地将唇贴上他的。
她觉得不够,永远都不够。
她好爱好爱他,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这份感情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