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曦的语气里带着久违的撒娇,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软软拽住纪司辰的手。“司辰,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ⅩⅠ
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子,落进了谁的圈套,又砸进了谁的波心。
顾言曦无意识的私语像是空谷盛开的幽兰,花香馥郁,尾语缠绵。纪司辰保持着俯下*身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普利兹领奖台上,灯光焦距的瞬间,都抵不过此刻岁月静好。
——“司辰,我好累啊!女魔头逼着我们明天要交两张色彩分析,可是最近两天都是满课……”
——“做模型熬了两天夜,那个楼梯跟墙板缝老是对不上,要死了嘛……”
——“纪司辰!你游手好闲的时候帮我设计一下图书馆方案多好,不要见死不救……”
女子的手心软软地与他贴合一处,近了可以听见心脏如鼓点般跳动。她一遍一遍,像是多年之前,带着哭腔细细重复:“司辰,我好累啊……”
我好累啊!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纪司辰紧咬着下颌,眼神渐渐柔和起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女子孤身一人,在海外独自打拼六年的艰难,他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们错过的那么多年,和他们相知相爱相许后又错过的那么多年。
她爱他,他负她,他爱她,她负他。
向来情深缘浅,却无法相忘天涯。
纪司辰的呼吸深深浅浅深深,他忽然将床上病弱得像一只雏鸟的顾言曦抱起,小心翼翼地为她穿戴好鞋帽,然后一个横打抱起,冲下楼去。
顾言曦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纯白,弥漫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药水的气息。手上挂着点滴的药瓶,一滴一滴往下落着水。
她皱了皱眉头,最近是流行瞬间移动吗?总是醒来不在躺下去的地点。身子一动,床铺发出吱嘎的声响。
阳光忽然从窗口*射进来,有人回头,眉宇深深,表情却晦暗不明。
顾言曦生病事件的罪魁祸首,以及,亡羊补牢人——纪司辰。
“是你把我弄到医院来的?”顾言曦哑着嗓子问,却见男人走到床旁边,极其自然地把手往她头上一搭。
“医生说你差点就是肺炎,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把自己养活的。”
蓦然想起酒店里那只温暖的大手,顾言曦小声嘀咕:“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幻觉。”
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吃人家豆腐的坏事吧?
头脑不清醒的顾言曦和正常状态下的顾言曦,几乎是完全判若两人的存在。
当年在T大,顾言曦有一次吃自助烧烤坏了肚子,晚上一回到宿舍就烧上了,结果直接阵亡在毛婷婷的床上。
婷婷下了晚自习回来,被床上躺着的黑影吓了一大跳,壮着胆子凑过去,却发现是烧得迷迷糊糊的舍友。她好心好意想把顾言曦拖到校医院看病,结果却被当成玩具狗熊,被死死抱住,蹭了一头一脸的口水。
从此,毛婷婷看到顾小朋友无比青春活力扑过来的身影,都怀了十足十畏惧的心理。
顾言曦回忆起往事,不禁用空下来的一只手,悄悄捏了捏眉心。胳膊好像蹭到了什么东西,眼前,一张俊颜急速放大。
纪司辰凑过脸,忽然满意地点点头。“还好,已经不烧了。”
顾言曦觉得嘴巴有点干,眼神不自在地躲闪开。正巧,有人推开病房的门。
“家属呢?去签字缴费。”
纪司辰“哦”了一声,直起身子,轻轻带了门出去。修长而挺拔的身材,落下长长的倒影,头顶几乎要擦着门楣。
年轻的护士走进来,笑着甩了甩体温计。
“你老公长得真帅!”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