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爷磕了最后一个头,爬起来狼狈地向厅外踉啮急奔,几乎被自己的袍袄绊倒。
跨出高门槛,中年入拉住了他。
“该找些什么人你知道吧?”中年人沉声问。
“我……我知道……”他语不成声。
“江宁来的人,不会有问题。”
“我……我知道……”
“闹江鲨很有问题,他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你该放勤快些,不然会出大纰漏的,”
“我……我一定特别留心发……发掘,那……”那混蛋!我要……”
“小心不要打草惊蛇,知道吗?去吧!火速把这件事办妥,十万火急。”
“我……我这就亲自办理。”他扭头瞥了堂上一眼,仆妇章二正与另两位中年人低声交淡。
“还看什么?”中年人不悦地问。
“吕爷。”他惶然低声问。“她……她到底是……是……是什么人?她的小姐又……又是……”
“闭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中年人吕爷猛地掴了他一耳光,“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活得不耐烦而告诉你。我只负责向你传话,有什么疑问,你可以向负贵人直接请示或者申诉,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
“是……是的……”
“记住,泄露丝亳风声,小心你的脑袋,还不走?”中年人提腿要踢人了,“但愿你还来得及,滚!”
高三爷向前面的院子狂奔。 “来人哪!”远远地传来他在侧院狂吼的声音,“你们这些混蛋饭桶,都给我滚出来!” 接引使者的茅屋门宙俱启。冷风一吹,屋手里成了冰窟,似乎比屋外的雪地更寒冷。
他似乎不再介意彻骨的奇寒,仍然坐在八仙桌旁,只是早炉已不在桌上,而是抱在怀里。
他的胜色好难看,不住地发寒颤.老年人怕冷是正常的事,他真该把门宙闭得牢牢的防止寒气入侵。
朦朧的老眼中,先前愤怒、仇恨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种光彩,另一种怪异的神情。
似乎世间的一切已不复存在,只有他的精神与肉体,相互作激烈而绝望的厮打、咬噬、伤害……
到底两者谁战胜了谁,还没明显的结果,这就是所谓天人交战。
纠缠搏斗的中心,是那个这一辈子深爱他,跟随他、与他向甘苦共患难,数十年如一日永不更改的女人。
一个曾经身入玄门修真,为他而放弃修道成仙的女人,甘愿与他并肩携手抗拒天人的女人。
九真仙姬许九真,卅年前可是名号最响亮、最美丽一至少在他心目中最美丽一的江湖名女人。
他可以忍受任何痛苦,任何折磨,愿付任何代价,只求不要失去这个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爱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今天,他看到了凶兆。
当平衡局面一旦打破,必定有一方遭殃。而遭殃的一方通常是无所倚恃的人,也就是一向但求苟全的人,决无例外。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自己如果保全不了,其他的人结果如何?天人交战,他真的不知所从。
对难耐的等待,好寂寞。
在这里,他住了十一年,十一年的煎熬、等待、委屈、羞辱……他都不在乎。但现在,他在乎了,身份已被外人发现,吉凶无可预见,不管任何一方面的人,都会以他为目标,只有他死下才能解决这场纠纷。
八个穿了皮袄,兵力裹在袄内的人,终于快速地出现在门口,衣领内似乎有蒸气涌出,说明这些人曾经长于奔驰,浑身热气腾腾。
略一迟疑,为首一个年轻魁梧的佩剑人,见门窗大开,举手向七名同伴一挥,示意加强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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