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也该泼洒在有用有宜的地方吧。他们知道明天可能自己就会中箭而亡,尸横于地吧?知道或许从此就会魂断塞上,家乡永辞吧?但他们知道不知道这一战本可不必?知不知道他们的生死原来只是为了平息朝中那金紫在身,犹有不足的兄弟之争?四野黑寂,陈澌想着,替他们感到一种被出卖的感觉。人生自古多争战,陈澌也不是一味退忍求合的人,但这死,究竟值也不值?
他其实在等一个人,他也不知那人会不会来,但他在等着一个机会。只要那人来了,他平定这场战祸,就会有一线之机。
他在暗野里独立良久,夜已二更,才听身后草间微有足履声。他心中轻轻道:“来了。”
果然来了,陈澌只听身后一个冲淡的声音道:“陈兄,还没睡。”
陈澌缓缓回头,来的是徐绩。
两人一开始的话不免东拉西扯,看似漫无目的。只听陈澌笑道:“徐兄也没在帐中饮酒了?张将军现在在做什么?兄弟在这里查看汉长城遗址,不知怎么想起一陶琳的一首古诗《饮马长城窟行》,只记得开首几句,后面却记不得了。”
徐绩道:“我也是不胜酒力,出来走走,没想就碰到了陈兄。张将军此时在帐中与麾下谋士在商量攻略大计吧。我虽是奉令来参议军事,但必竟是外人,好多事也不好置喙的。陈兄倒有雅兴,没错,这一带倒是该有古长城遗址。唉,想当年,筑这长城,也死了不少人呀。”
他言语闲闲,似随口而出。陈澌微微一笑,暗道:你秦王心腹,自不便参与太子门人的兵戎大计。两人都负手向那大营看去,良久无话,最后还是陈澌打破了沉默:“四海疲弊,说起来,这些年也真辛苦了这些军士了。唉,眼看太平,谁知又有这一场干戈之劫。”他言下慨叹,似不胜情。
徐绩一时没话,半晌道:“陈兄说的陶琳那首诗兄弟倒象记起了,好象有这么几句‘生男慎莫举,生女养用脯。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这几句果然是陶琳《饮马长城窟行》中的句子。陶琳生于汉末乱世,长遭离乱,为建安七子之一,诗中多有感叹乱世中百姓之苦的句子。这几句之意是说当时百姓民谣:生下儿子来千万别高兴,索性不养也罢了,倒是生下女儿来该用肉脯好好喂养,你就没见到自古以来的长城之下,男儿们的尸骨堆积,互相撑拄吗?这分明是几句反语,是百姓对天下扰乱,征伐不息的慨叹,言语中已颇有反战意味。也是,一场战争,除了必要自保的,不过是成就了少数几个人的功名欲望,与天下百姓何干?而这世上,必要的战争又有几次?
陈澌把那几句诗在口中喃喃了几遍,见谈话已渐渐入巷,此时才不疾不徐地道:“只不知秦王对此次兵戈有何高见?”
他知秦王李世民英姿天纵,对天下大势往往颇有卓见,倒不是个一昧视天下乱离于无睹,对百姓哀苦略不当意的人。他对朝中势力消长一般不参与意见,但如果这秦王此次和他意见相合,他倒要不顾自己一向不参与立嗣之争的态度,助他一臂之力了。
徐绩看了陈澌一眼,似也在猜度他的意思。筹度一会儿,才看似无心地道:“秦王为人仁恻,这些年虽然累战立勋,但可不是嗜杀之人。平定天下也是为了心悬兆民,为国征战。此次的意见兄弟不知,但以他一向性格来说,还是期望以和为贵的。小弟这次前行前,也曾向秦王道别,秦王曾对兄弟说,陈兄处事立世,向有卓见,可以好好彼此参谋。临别置酒,还曾连连慨叹‘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呀。而且以小弟之见,那李波这么多年乱世兵戎,还可率一部兴荣,独步塞上,必有其过人之处。张将军把这一仗看得太轻易了,只怕,这一战,并不能如他所想,大军所至,凯歌立奏,只怕会牵连连年。虽然王师必胜,但只怕小负还是会有的。那李波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