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一双本就比寻常人大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不觉得玄夜只是个魂体,但以他如今的见识,也分辨不出这人究竟是以什么状态寄居在自己的身体里的。
被消了音的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谨慎地看了眼殿门,无奈地比划起手脚。
‘哪有这样上来就将人弄哑的?你有什么目的直说不就好了!’
玄夜不耐烦地别开眼,又是一个挥袖,将他定在了蒲团上。
“应渊不是给了你修炼的功法?”身影凝实了几分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走向应渊处理事务的书案,垂眼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折子,一脸无聊跟不耐地坐在了那张硬椅上。
他用手托着下颌,“你什么时候入了门,我便什么时候将你变回犬身,如何?”
明明是与应渊一模一样的脸,但那头白色的卷发与顾盼间流露的肆意与邪气却叫这张脸更添了几分可以称得上狠戾的艳色。
方多病拧着眉又看了眼敞着的大门,眼见着这个男人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便用力地点了点头,盘腿坐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他才刚启蒙,应渊给他的功法还附带着这位帝君的神力,他才用神识触碰,便觉得一股暖意牵动了体内的力量,引导着他顺着这门修改过的功法运行了三个周天,才渐渐化作纯粹的神力,融入了他的身体。
方多病不知自己算不算有天赋,不过依照着应渊给予的引导,他体内的力量已经彻底乖顺下来,被他引导着在周身不断地循环着。
而随着力量的循环,他只觉丹田处生出了一个贪婪地收拢着仙神之力的气旋,源源不断地榨干着周围空气中游离着的仙神之气。
沉浸在修炼中的方多病自然未能看到,原本歪坐在应渊座椅上的玄夜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的啧了一声,抬手在他周身落下一道结界,隐去了他引动的异象,又布下了一道幻术,遮去了他的人身。
只是做完这些后,玄夜原本已经凝实了几分的身影便再度变得虚幻起来,察觉到殿外有人赶来时,他不再犹豫地化作了一道流光,没入了方多病的眉心。
几息后刚送完了应渊,回到衍虚天宫的陆景只觉天宫内仙气涌动,待赶到东极殿内时,便只能看到趴在蒲团上的幼犬被浓郁的仙神之气包裹着,整只犬好似睡着一般。
他倒吸了一口气后连忙将应渊帝君给的法器打开,将整个衍虚天宫笼罩起来。
因为怕打扰方多病修炼,他很快便将东极殿的殿门关上。
待他离去之后,不耐烦待在方多病灵台中的玄夜便又跑了出来,打量了一会儿这间应渊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略显不快地又啧了一声。
莫约十日后,方多病从短暂的入定中醒来。
玄夜正提着一支笔,在应渊的一本折子上涂涂画画,与平日里应渊批阅公文时竟有着几分神似,就连那身紫色锦袍,也换成了一身华贵的黑衣。
但对比起清冷且对待公文兢兢业业的应渊帝君,玄夜那身漫不经心的气度在这一身玄衣的映衬下,倒仿佛更多了几分帝王之姿。
“醒了?”玄夜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
方多病走上前,看着他在折子上勾画的红色痕迹,目光闪烁了一会儿后陡然坚定起来,直视着玄夜,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玄夜也不在乎笔下还未看完的折子被夺了去,只是抬了抬下巴,那折子上红色的痕迹便如冰雪一般消融,不再留下半点痕迹。
他缓慢地抬起眼,懒洋洋地反问:“现在才想起来问本尊的身份,会不会太迟了一些?”
“你与应渊君,是父子关系吧。”方多病合上手中的折子,“你自称本尊,可见修为过人,却并无天界升为仙君后应有的仙钿,反倒是有一道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