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他看着手中的酒葫芦思索着,或许他明日该再去一趟东海。
当初最后的消息便是在东海,这些年天机山庄也不断地在海中搜寻,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李莲花这人,就像直接消失了一样。
果然是朵臭莲花。
方多病站在房门前,情绪低落地将额头抵在门上,手却迟迟抬不起来。
他已经追寻了太久,太久。
久得他都快失去希望了,这口气半死不活地吊着,却仍旧在十年之期满了的这一日化作尖锐的利刺将他扎得遍体鳞伤。
“你究竟在哪里?”
他闭上眼,放任泪水从眼睫垂落,坠在了地上。
半晌后不知隔壁是起夜,还是听到了动静,屋里窸窸窣窣的。
方多病到底还要脸面,抬手拭去了眼睫上残留的湿气,推开了房门。
然而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央,却赫然站着一个人。
方多病拔出手中的尔雅剑,有些骇然地发现,以自己如今的功力,方才在门外竟没有听到这人一星半点的呼吸声。
这人究竟是谁?
他心中实在想不到江湖中还有谁能有这本事,唯一有可能的那个,如今应该已经不在了。
他其实早已不寄希望于能再见到李莲花了。
故而当屋内这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都要开始在他记忆里变得模糊的脸时,他手中直指着男人的尔雅剑在他的失了心魂般的惊愕中,从指间脱落在地。
他几乎不敢呼吸,生怕这又是一个梦,直憋得胸腔都开始发疼,才两眼酸胀地朝那人扑了上去。
这个滑头老狐狸果真没有那么容易死!
也是,寻常人中了碧茶,最多坚持数日便要承受不住殒命,李莲花却撑下了十年。这人本就不可以常理来看,再坚持个二十年三十年,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几乎压不住心中涌起的狂喜,抬手想将这人拥住,哪怕被这人嫌弃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黏黏糊糊。
然而当他试图环抱住那瘦削的肩膀时,他的手却从这人身上穿了过去。
“李莲花?”他僵硬着脸,探寻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戛然而止的心跳让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心脏凭空被人给攥住,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停滞了好一会儿,才慌乱地去摸跟前这人的脸,手却没有一次是落到实处,就好像眼前这人只是他臆想出来的空气。
半晌后他惨笑一声,无力地垂下双手。
“为什么……”他虚弱地用颤抖的手掩住脸,“为什么你不能活下来……”
“你想救他吗?”
低沉的男声忽的传入耳中。
这声音太过清晰,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实在不像是臆想。
方多病双手一顿,还垂着泪的眼也忽而流露出了几分锐利,看向了那个虚无的身影。
“你不是李莲花。”
他很肯定自己没有醉到会出现幻觉的程度,尽管刚刚有一个瞬间,他确实以为是自己的执念让他幻想出了十年之后还活着的李莲花站在面前。
这世间真有鬼神之说吗?方多病不知道,但眼前若不是他的幻觉,那便决计不是什么凡人。
十年时间里他走过了太多地方,早已不是当年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怕心中惊疑,面上也已经能够维持镇定。
这不知是人是鬼的男子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像是欣赏他脸上这狼狈的神情一般将他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番,才微偏了下头,用那熟悉的眉眼流露出一股无辜的神态:“我从未说过我是他。”
他嘴角轻勾,露出一丝戏谑暧昧的笑意:“明明是你一见我,便想扑上来,对我喊着李莲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