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也没非要他想起从前记忆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化出人形的时间越久,眼前这人便渐渐成熟了起来,只剩下了当初那只在他怀中撒娇扮痴的白犬的影子。
但意外的,这样的方多病,却反倒让他更熟悉了,以至于他如今好似满心满眼里,都只有眼前这人。
想到这,他不免有些羞愧。
因为方多病,他几乎将师门都忘在了后头,如今都险些忘了自己会选择离开思过间,也是因为颜淡说的,若是性情残暴的敖宣统一了四海,拥有了更大的势力,天界对其的牵制不足,曾经让他受伤的凌霄派便有被清算的风险。
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更愿意助余墨跟南海,了结了敖宣,平息四海之乱。
只是以他们的身份,也确实不宜插手太深。
方多病将他哄到床上睡觉时,也是说的类似的话。
他枕在大狗的手臂上,与他又说了一会儿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往后两日时间,余墨跟朝衍忙于召集其余三海势力,共抗敖宣。
颜淡作为铘澜山的军师,向来与余墨同进同出,只偶尔余墨与朝衍等几位四海之主商讨水族秘辛之时,会稍回避。
这偌大的南海龙宫,真正清闲的人便只剩下他们这一个凡人一个失去过往记忆的上仙。
比起略显得有些烦躁的唐周,方多病倒是适应良好,还磨着他又陪着泡了一回澡。
好在很快余墨便获得了其余三海龙王的支持。
只是作为南海公主的朝澜实在不愿意见四海开战,水族生灵涂炭,反倒主动站出来,提出以自己为诱饵,引出敖宣,只要缴了敖宣的首级,东海再兵强力壮,也不过是群龙无首,再者东海的水族也未必真的愿意掀起战争,届时便也不用生灵涂炭。
初时余墨跟朝衍龙王自然是不同意的,只是更理智的颜淡却觉得朝澜的想法并无不可,几番争论之下,方多病这个没了记忆,但一日强过一日的上仙便被想了起来。
此事要说真复杂也称不上。
敖宣自小与朝澜一起长大,早已视朝澜为自己的禁脔。
他性情偏激执拗,即便如今东海与南海已经撕破了脸,他也从不曾想过要放了朝澜。
朝澜送上门的借口也很简单,一如她对余墨跟朝衍所说,她不愿见四海战乱。
故而当她出现在东海附近,被东海的水族兵将发现,抓到敖宣面前时,她对其所说的若是牺牲她一人能让四海恢复和平,她愿意嫁给对方的借口,敖宣没有丝毫怀疑。
方多病隐匿着身形谨慎地跟着朝澜。
看着敖宣将她关进房中,撤去了其余守卫,单独与她说话时,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敖宣反应倒也算快,但方多病的剑本就极快,他甚至连抓朝澜做人质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打得左右见绌,很快便不敌地败下阵来。
方多病用捆仙索将他缠成一条长虫,缩小了放进袖中,又让朝澜变回小龙一起躲进自己的袖子里,大摇大摆地又从东海龙宫走了出去。
也多得他最近想起来的这缅匿之法比寻常法门高明许多,连气息都能掩盖得相当彻底,否则颜淡的这个计划还未必能这么轻松地实施。
等他出了东海龙宫,唐周跟余墨早在外头等着接应,毕竟他虽法力高强,但水下到底是水族的天下,东海兵强力壮,他若是被发现了,双拳难敌四手,未必能毫发无损地逃脱。
方多病将袖中的两条龙一起交给余墨处理之后,便牵住了仍戴着帷帽的唐周。
那顶白色的帷帽因为沾了血被他毁尸灭迹了,唐周又寻出了面具,行动时自是戴面具方便一些。
偏偏方多病觉得帷帽的纱幔罩身,朦朦胧胧又仪态风流,与他高挑颀长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