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他却一心只想闯荡江湖的原因。
朝堂之上,是权力的争夺与倾轧,是人心欲望的拉扯,比江湖纷争都要复杂得多。
他回到延英殿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齐焱已经收到了郑妩死在了天牢中的消息,正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独自清洗着一条帕子。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一身素净的天子动作一顿,双眼冰冷地抬起:“出去。”
方多病愣了愣,却是看见了他泡在水中的手。
被他揉搓着的那条帕子上有一个深色的印子,是血留下的痕迹,许是过去经年,又许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子不得其法,手中的帕子被揉得布满折痕,那上面的印记也仍旧未能彻底洗去。
方多病并未如眼前天子命令的那般从屋里离开,反倒反身关上了殿门,走上前去。
“陛下是想将这条帕子上的血迹洗掉吗?”他放轻了声音问,手伸入了水中,慢慢握住了齐焱抓着帕子的手。
不知在水中浸了多久,天子的手早已变得冰凉,因为练箭而留下箭茧的指尖被水泡得都有些发皱了。
“陛下是在为郑妩痛心吗?”他低声问着,看着没有挣开自己手的天子,慢慢地贴在他的背后,将齐焱略显单薄的身子拥住。
【虽然不知当初你是如何救下郑妩的,但眼见着自己保下的性命,最终还是因当年之事这样决绝赴死,你心中……应当很难受吧。】
他看了眼怀中并没有将自己挣开的天子,将声音放得更柔了几分地继续道:“这种积久的血迹,并不是那么容易清洗,让臣帮陛下。”
齐焱只着了一身亵衣的身体因为他的贴近而渐渐暖了起来。
他冷淡地瞥了身后的方多病一眼,便看着跟前的这双手,取过了一旁的胰子仔细地在残留的血迹上搓了一会儿,才拢着自己的手一起,将这顽固的血迹一点点地揉去,只留下了一道极浅的印子,一如当年的郑家,现今于世间,仅余下寥寥数人记得当年郑禄任凤阳节度使时的意气风发。
方多病将洗净的帕子拧干后晾在了架上,又取了金色的寝衣披在齐焱身上,“更深露重,陛下即便想为郑氏后人送别,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齐焱今日疲倦得很,他一边套上了披在肩上的寝衣,一边坐在了床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前的男人,命令道:“跪下。”
方多病撩开袍子跪在他跟前。
眼前的天子在他跟前脱去了沐浴后穿着的软鞋,露出一双未曾见过光而显得越发莹白的脚。
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可惜这双脚很快便缩到了床上。
齐焱躺好后给自己盖上了被子,似是打算就这么睡下一般。
而他未说话,方多病便也就这么跪着,没有起身。
隔了好一会儿,闭目养神的天子才声音低沉地问:“窥视圣意,违抗君令,方宝珠,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