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知拿这道理来铸造刀剑,未必便足以睥睨世人。」
冷云痴轻轻摇手,示意吕长楼暂勿动手,与风渺月对望一眼,心中都道:「让这甚么也不懂的小弟子出来搅局一阵,最好激得常居疑动怒,便可趁机下手。」
常居疑道:「嗯,又是你。」
范倚真心中忽然有一个奇异的直觉:「冷云痴未必会帮我,可是尽管他不开口回护,这老人却未必会杀我。」微笑道:「常老前辈熟知钢铁水土的本性,智慧人所难及,但得到好处的,只是常老前辈一人而已。前辈铸炼房规模宏大,便应当广为锻造诸般应手器用,取代易于坏朽的器皿,造福天下人才是。否则跟见了宝刀宝剑便眼红的武人又有甚么分别?与常老前辈所不齿之人又有甚么分别?」
她这话虽对冷云痴、风渺月都有些不敬,常居疑竟却是无言可驳。他慢慢转身,直视门外的范倚真。背后吕常楼剑拔弩张、冷云痴和风渺月伺机袭击,他似乎都不在意,冷冷地道:「小姑娘,你是北霆门弟子是不是?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范倚真行了一礼,说道:「我是冷门主新收的小弟子,大胆妄言,常老前辈恕罪。」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目扫了弥确堂内一眼,见冷云痴按刀凝立,并不干涉,便接着道:「从来没人教过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对铸刀铸剑一窍不通,想来有很多话说错了。但前辈在北霆门说那样不客气的话,我身为弟子,便忍不住要回答几句。」
常居疑双眉慢慢竖起,问道:「那你说,我该怎样?」
范倚真也不知自己为何忌惮风渺月,对这老者却始终颇有好感,「话已出口,索性豁了出去!我此时若怯场,他反要瞧我不起。」于是抿唇思索片刻,微微笑道:「常老前辈铸炼房中有大批人手与铸剑器具,听老前辈所言,老前辈不须亲自动手,便能造出利器。然则这些器具,件件都是很精良的,人手个个都是利落能干的,我不知道老前辈如何办到,如何统御,这才是本领所在哪!若能将此法用于制造百姓的四时器用,岂不是比铸造刀剑、让武林中人抢夺,要好上很多倍么?」
她一言既终,常居疑眼中精光暴盛,喝道:「好!」蓦地里腾身而起,扑向范倚真,点了她颈旁与腰间穴道,一手抓起她衣领,一手提着她腰带,从弥确巷往庄外疾奔。
冷云痴飞身出堂,宝刀猛挥,一股劲风袭向常居疑身后,这衰迈老者被劲风一撞,跌出了两步,咳嗽数声,几乎要把范倚真摔下地来。范倚真惊呼一声,常居疑抓紧了她衣领腰带,乘势飘行,更向庄外奔逃。弥确巷两旁排排站的衍支弟子未得师父命令,眼睁睁看着常居疑掳走了新入门的小师妹。
范倚真虽然位列衍支弟子最末位,但被外敌掳去,岂可不救?冷云痴尚未摸清常居疑底细,便给他以神出鬼没的突袭和轻功,在眼皮底下掳走了一名弟子,心中大怒,急命三名奥支弟子、七名衍支弟子追赶救人。
那十人来到庄外,但见一道马蹄痕往后山去了。急忙各自牵马追去。
一直转到北霆庄背面,其中一名衍支弟子忽然指着路面叫道:「咦!你们瞧,怎地多了一道蹄印?」回头向来路一望,又叫道:「有一个人的足迹,刚刚才印下的!」
一名奥支弟子跳下地来检视足迹,说道:「这是个男子。他是从庄前奔到此处才上马的,难道那老人毕竟约了帮手,一早就埋伏庄外?我们追上看看,再做打算。」
后山低坡处杂草丛生,杂草之间是山农与北霆门人踏出的浅浅沙地。面前两道蹄印,便向着云雾缭绕的后山山腰,杂沓迤逦而去。
………【第十七章 穿林(一)】………
常居疑将范倚真用一捆麻绳紧紧缚于身后马鞍,站在镫上,纵马直冲入山,一路不发一语。范倚